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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20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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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亲路上有回忆(二)
2012-10-20

每当我们的车停在路边稍息时,总有路边的孩子们经过,对陌生人投来微笑和躲闪的目光,便匆匆离去,少了以往对车辆与生人的好奇和围观。想当年我上小学的时候,最好的运气就是在上学路上遇到路边有军车做稍息,这样可以向解放军叔叔要小红五星。在破旧的衣服上佩戴上一颗红五星,吃上一块带着香味的饼干,靠在解放军叔叔的身边,再用笑容和比划相互交流是多么的荣幸,完全可以把彼此的微笑写在对方的脸上。当车队再次启程离去时,不舍的眼泪可以洗去脸上的笑意,常常带着下次再见的期盼,久久望着路的远方……

六百公里的路程不算远也不算近。正在扩建的公路坎坷泥淋,车身不停地使劲地摇晃,让车内的胆囊炎、胃炎、头晕统统现了真身。偶尔后面赶上来并超越我们的小车,同时在前面掀起两股迷蒙的尘土巨龙,浓厚得可以看不见自己,使司机辨不清车轮前的状况而让大家前俯后仰,被同事们一次次嗔怪,司机坚持把双手和驾驶盘融合在一起,把身躯与座位融合在一起,灰尘过后只能诙谐地用歌声表达满心的无辜,换来车内理解的笑声。要是推后三十几年,这条路上常常可以看到穿着蓝布衣帽的道班工人叔叔阿姨,他们上工时推着独轮车或双轮车,车上有锄头、铁铲、筛子、水桶、大扫把和饭盒。他们在烈日下挖土、筛土、补路、修边沟、洒水、扫路,无论他们的腰弯得多么低,他们的精神却是那么高扬。那时的土路没有现在那么大的灰尘,那时路边的沟沟里有流动的水随时可以洒,而不会积在路面上,那时的路没有现在宽,比现在平坦。后来道班工人们有自行车骑了,车后 绑着修路工具,再后来他们骑摩托车修理道班上下五公里的路。现在,路上很少看到道班工人了。沿途道班工人的房屋由以前的最好变成现在的最破旧,也许里面已经没法住人了,也许工人们也已经开车跑在这条坎坷路上加入了这没完没了的车流……就这样,一路笑骂,一路歌声,通过二十几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

在乡干部的组织下,乡亲们已经在村子里集中等待,并热情迎接了我们。到基层结对认亲的干部代表作了为群众做好服务员、调解员、信息员、宣传员的热情而贴心的讲话。通过年轻的乡党委书记非常精准的翻译,群众以热烈的掌声接纳了眼前陌生的亲戚们。接下来,根据结对认亲卡,我们开始彼此一一相认。这时,院子里的人群变成一个个圆圈。大家席地而坐,有似久别重逢,我与六户刚结识的亲戚也不例外。因为曾经是藏文教师,对各县的方言还能应付,沟通起来没有什么大碍。

在一一听取了亲戚们的家史家庭和目前的生产生活状况后,我也做了详细的自我介绍,告诉大家我也同样来自农村,过去也同样贫寒,兄妹众多,经历过种种困难,对农牧民的境况和生活很熟悉。我还告诉大家我之所以有今天的身份,是因为读书并接受了现代教育。看到他们听得很认真,我给亲戚们回忆了一段我的过去:很久以前,我的父母也是勤劳的农民,因为需要供养十几个子女,家里非常困难。除了生产队的集体劳动,我父亲还要适时做一些农牧产品交易养家糊口。我父亲是个善于与人结交的农村人,当时区上国营公司的干部职工们都与他很熟,每当商店销售百货或收购皮毛繁忙时,我父亲就会从生产队被抽去公司做小工,公司职工都很喜欢他的性格和勤快,也很关心我们家里的困难,都想帮我们一把。那时公司统一收购后按计划供应的酥油都包在牛皮里,公司卖完酥油后,把包装用的牛皮送给我们家 ,我父亲用水把它浸泡揉搓后,我们兄妹一年的藏鞋底子就有了。干部们一直教育我父母让孩子从小读书,所以我和我以下的三个弟弟都进入了学校。我读书时穿的衣服基本上是公司干部子女穿小的衣服,当时我觉得那些衣服都是漂亮的新衣服。再后来我这个农民的女儿也有机会帮助过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的好心人的后代,也就是送我衣服的那些干部的子女,是我的同龄人以及他们的后代。

因为有了这样的相互帮助的关系,我们之间成了几辈子的亲友关系。这就应了我们常说的那些俗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穷三富不到老、此一时彼一时、时而路高时而坎 高、世上因果不虚等等。

我告诉亲戚们,就算眼前我能给你们一些帮助,将来你们和你们的子女有出息了,同样可以帮助我或我的后代以及其他人,任何人不必自卑但必须自信,所以我非常珍惜这次结对认亲的缘分,我非常愿意与你们成为一辈子的朋友。只要亲戚们需要、只要有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在所不辞地为你们服务。现在,国家的惠民政策越来越多,只要我们自己能把握好时机,勤劳踏实,完全可以有更好的日子。交谈中,我还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感受为例,要求每户亲戚重视教育孩子和读书问题。

我给大家讲目前我的工作生活都比较好,全得益于父母让我读书,我们当年众多姊妹中,我以上的哥哥姐姐都没读过书。

在我的记忆里一直忘不了三十年前的一件事:我读小学和中学时班里的成绩一直不错,初中毕业考上了民族师范学校,但是我的身高体重年龄都不够,当时,老师、家长和公社干部关于我读高中考大学还是读中专参加工作展开了一次讨论,就像召开一次家庭会议。学校老师一直认为我必须读高中考大学才有更好的前途,而我父亲觉得师范毕业可以直接工作,可以提前三年领工资,只是担心我年龄小。最后公社干部鉴于我们家实在是太困难,认为我能尽快参加工作,至少可以帮家里解决茶叶盐巴钱。所以,干部善意地在户口上把我出生年月提前了两年,让我顺利进入了师范学校。那时的干部和农家就跟亲戚朋友一样,干部对每户人家更是知根知底。在我离家上学之前,公社书记阿姨专门到家里来,开导和鼓励我,她语重心长地说:你考上了师范就是居民户口了,毕业后马上就可以参加工作,以你的成绩读高中可以考上大学,但你们家现在有困难,需要你早点参加工作,你心里不要委屈,我们相信你是个能干的孩子,等你参加工作后,通过自考还是可以读大学并拿到文凭的。我记住了书记阿姨的话,后来我确实通过自考完成了大学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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