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美书,曾用名“欧美书”,男,汉族,四川中江县人。四川师范大学政教系政治教育专业毕业,法学学士。1986年大学毕业开始文学创作,在《光明日报》、《诗刊》、《中国石油报》、《中国西部》、《诗歌报月刊》、《星星诗刊》、《四川文学》、《飞天》、《朔方》、《四川日报》、《贡嘎山》、《草地》、《凉山文学》、《剑南文学》等20余家报刊发表诗歌、散文、随笔、小说、报告文学、杂文、文学评论等文学类稿件300余篇。出版有诗集《诗歌练习薄》。2007年以来,主要从事网络小说的创作,计有《绝对秘技》(73万字,完本)、《都市夜神》(50万字)、《位面惊雷》(已创作66万字),三本书均为起点中文网VIP签约作品。2011年以来,创作长篇网络历史军事类小说《抗战之红色军神》(看书网VIP作品,笔名:我是我的国王;截止8月底已创作50万字,正在连载)。曾荣获多种文学奖项。
■ 欧阳美书/文 记者 唐闯/图
年轻的时候不相信命运,只相信自己;当过了不惑,知天命之年降临时,便开始相信命运,而不再相信自己。
因为你会发现,那些曾经的成功、成就、奖状与证书,并不是你自己的,或许并不一定是你自己的,不管你当年多么惊才绝艳,你都不是那个必须,更不是那个惟一。你的银行卡上,或许有数万、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巨款,但生命之轮已经降临!再美味的美酒,再美味的美食,再美丽的美人,你有没有一付好肠胃,有没有一付好牙口?
坐在宽大的房间里,除了电视里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空旷、孤寂,儿女去了内地,或北上广,或成渝昌,总之是尽可能远离着这个高寒之地。惟有老婆(此时才知其真意:年老的婆子)在厨房里砰砰砰砰地砍着一只鸡,说要给你炖汤,这时你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丝欣慰,默默念叨,只有老婆才是自己的。
站在二零一五年的冬至,眺望六零年代生人的人生,有人正居庙堂之高,有人窖藏资财之广,有人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默默耕耘,有人站在黑夜的天空下感叹江水东流日月无光……
远方
再早的心态其实是模糊的,因为我是一个懒惰的人,不像有些人那样喜欢记日记。在高一的时候,曾经写过一篇作文,开头一句:“太阳最红,周总理最亲!”是的,那篇作文我是借用了当时那首著名的颂歌以表达我十六岁的革命情感。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支文章先生大叹“写得好!”并极力将这篇作文送到当时的绵阳地区教育局,以期收编进学生作文选,混个出版机会。
这时,我心中还没有种下“远方”这个词汇。尽管当时这篇作文获得了学校作文比赛一等奖,一张奖状以及一支依金钢笔的奖励。不过,从此我的身边也开始凝聚了几位作文写得不错,据说未来的理想是当作家的风雅之士。高中的这次经历不用多说,那些风雅之士是练百米跑的,而我修的则是马拉松。
四川师大,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驿站。在那里,除了与政治教育有关的学业本身外,结识了一些有思想的老师以及一个比一个单纯可爱的同学,后者后来都沉淀为“朋友”这个词汇,并且是其中的基座。在川师大的四年,我比较有“愤青”气质,根源在于我写了一篇随堂45分钟的作文,题目叫《父母官小议》,这篇作文大获成功,我写这篇作文只用了45分钟,但写作老师文亚洲(据他自己说写过《格达活佛》电影剧本)先生在下堂课的讲评中,至少用了90分钟里的65分钟专门点评我的拙作,最后还给出了一个评语:“这篇作文,稍加修改,就可发表。”
文亚洲老师的话,纯粹就是一颗核爆,让我顽冥不化的生命产生了点点裂痕,在那些并不明显的裂痕之中,开始生长出一种叫野心的东西。这种东西,在一九八七年就闯进了我的处女诗作《远方》:
远方的土地有你意想不到的宽广
远方的太阳有你意想不到的灿烂
远方的村寨有你意想不到的美丽
远方的少女有你意想不到的柔情……
这首处女作,后来经常被《贡嘎山》诗歌编辑、著名诗人列美平措拿来指点更年轻的人:你们看啊,那时的木花水平就不低哈!我每次听到这话也只有一个反应:无语窃笑偷着乐。
年轻的时候,谁没有这个正面看是理想,背面看叫野心的东西呢。而我的野心,似乎被这首《远方》给整得太诗意化了,所以这结局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远方很远很远很远
穿过很多很多渺无人烟的峡谷
趟过很多很多摇摇晃晃的吊桥
涉过很宽很宽没有绿色的沙漠
度过很长很长孤苦寂寞的时间
那就是远方
一语成谶!什么很远很远、很多很多、很长很长……之后,我能到达么?答案是:在路上。
康定
如果真让我实话实说的话,我以为康定这个地名好,甘孜州这个地名不好,年轻的时候,我曾有好多信件没有收到,原因自然是这些信件都寄到了甘孜,而不是寄到了“甘孜卫生学校”。所以,只要你在信封上写一个非常小的地名“姑咱卫校”,就能胜过那个很正规的“甘孜卫生学校”。鄙人以为,地名就是要人懂的要人知的要人好找的,如果弄个地名让人容易犯迷糊,不管是哪种初衷都是不好的。
好吧,我来到了康定。
据说一九八六年对于甘孜州来说是一个春天,那年大学毕业生分配季节,州委组织部副部长陈正雄带队在成都就接到了130名(?)本专科毕业生,仅川师大就有30名本科生落户甘孜,其中康定10名,泸定10名,姑咱10名,是甘孜州有史以来人才引进最成功最多的一年(往前看)。
我是自愿进州的,有本本为证。有人纠着当年川师大的做法不放,说只要进三州的都要发一个荣誉证书,人为拨高了荣誉,没什么意思。我要说的是,就一个荣誉证书,以证明自己来了,来过了,又不评先,又不调级,又不晋职称,你那么认真有用么?当然,这样问的人多是那些受“四人帮”流毒较深的,只是个别,并不普遍。
当年,我还与人争论过这个荣誉,我还举出了政教系负责做毕业生工作的刘方明老师为证,到甘孜州是我亲口、率先向他表达的。回过头来,想起这种争论,真是可爱。
康定之所以是一个重词,她对于我有很多意义。
首先,它是户口意义的根,从此,我的所有证件、证明,都落下了康定的印记,而生我养我的故乡,则只能放在寒暑假里,只能埋藏在档案里。其次,我的实际生活也与康定结下了不解之缘,譬如工资定级,譬如评定职称,譬如边地补助,譬如物价补贴等,都与康定蕴含的意义有关。再次,则是我女儿的原因,这家伙在填写个人资料时,既不把自己的籍贯填写成她父亲老家中江,也不填写成她母亲那边的资阳,而是工工整整地写上康定二字。我说,康定只是你的出生地而不是籍贯好不好?她说,他的同学都是这样填的,出生地就是籍贯。我只能玩笑说,没文化真可怕。
说起档案里记载的个人资料,在我看来,除了姓名性别这类项目,真还只有“籍贯”才值得品位。籍贯,作为曾祖父及其以上父系长辈长久居住地或出生地,这个词包含着非常浓厚地环境因子与文化因子,至少,比那个“出生”一栏,要高明得多。
我之所以说籍贯,是因为籍贯是神圣的,是人最隐秘的根,而每一个地方地名,也都是神圣的。对于康定,说真心话,我不一定喜爱,但我却充满着敬重与敬畏。
我不喜欢,是因为康定的冷,我怕与冷有关的所有的东西,我估计,这个性格弱点主要来源于小时候家庭贫穷,穿得稀少,身体营养不良,抗寒力弱的原因。康定的冷,主要体现在康定的冷水和冷风上。早年,我曾参与州直属团委举办的一些活动,活动之余朋友弄火锅,康定的美女们叫我去自来水龙头下清洗蒜苗,天啊那个冰冷!让我记了一辈子,让我在那件事的中途就拒绝了美女的安排!后来,我曾有机会调到康定县城工作,但一想到康定的冷,我就退缩了。
康定是一座值得敬重的城市,因为她的宽容、纯朴、真诚与慷慨。康定的地形就决定了,她是一座迎来送往的城市,牧场上的人来了走了,内地的商旅来了走了,极少的人在这里扎下根来,生起炉火,烧开大茶,酿好美酒,招待客人。茶马古道是一条商道,茶马互市更是商市,处于这个节点的康定,本是一座商城,命中注定就是一座商城,可是,你从康定人身上嗅出铜臭味了么?你从康定人身上看出他们那种拒人千里的陌生感了么?没有!其实,要证明这一点不难,只要看看康定城里,甚至整个甘孜州里,绝大多数内地来的人在这里学习、工作、创业、经商,就能明白康定的胸怀。
内地的一些城市,因为居于农区,传统农业的影响让它们带有多多少少的“小家把式”的小农气味,这是一种习惯的积淀,文化的积淀,谁也避免不了,但是,康定却能出污泥而不染,而最后这个结论,正是我对康定的敬畏之处。
育人
这个词语的出现,可能会让很多人迷糊。这样说吧,我是教师,做的就是育人工作,也许有人就懂了。但是,懂了之后又不懂了:教师,不是教书育人四个字么,怎么成了两个字?
非常正确。教师的工作就是教书育人,但为什么我只写育人两个字呢?原因是我个人觉得,从教书教知识的角度看,我所起到的作用并不大,所以,就只剩下育人了。
难道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教师?有人产生了疑问。这事,哎,真还不太好解释。因为我学的是政治,是马列,本来,政治马列它也是一门学科也是一门科学,如果在大学里,这些学科都还具有一门学科的结构完整性,但中职学校的这类课程,从理论结构上就简化简化再简化,最后只剩下一些概念了,而这些概念,因为卫校的学生专业是医,所以也记不下多少,于是,我这教书自然算是失败的了,没几人能够学到我的真传!
教书不太成功,但育人的成就自认为还不错。政治也好,马哲马列也好,说到底就是一种道理,也可以看成是一种道。譬如政治讲国家、民族、集体,真心说是一种大道,不管你好恶,谁也离不了,谁也在其中,即便你多么伟大,你只不过是这个时代的一朵浪花而已。或曰大道是海是水,而人只是鱼虾罢了。
鱼虾有大有小有强有弱,但你没见匹夫发怒,屌丝逆袭么?你没见弱者喝着二两小酒悠哉闲哉怡然自得么?你没见高位者惶惶恐恐坐卧不安么?这就涉及到规则与规矩,中国人不是自古就讲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讲他强任他强,我自清风拂山岗么?
育人,其实就是告诉学生与晚辈一种人生态度罢了。万物有度,不可绝对;法乎其上,得乎其中;得失成败,是非恩怨,纠缠一体,谁能分解? (下转第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