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美书

教了一辈子书，临到退休前反而对如何教书迷惑了。

早年，课堂气氛活跃，教师提问学生举手抢答，甚至学生还有反问，一个一个的反问让教师颇为应接不暇，有教师不太适应这种气氛而加以制止，笔者却以为这种情形正好符合“教学相长”要义。

近年，课堂气氛为之一变，变得不再活跃，变得死气沉沉，教师提问优生可答其他学生能否回答得看运气，但基本没有学生反问，绝对不见学生连续不停地反问，教师的课堂教学成了机械地讲授，少互动无反馈，有如诺贝尔获得主李政道博士所问：“我们中国的传统是做‘学问’，为什么你们老是在做‘学答’？”

李政道博士的意思是：你们的课堂为什么只有老师发问学生学习作答，而学生不会问问题呢？学问，顾名思义，就是学习、研究、质疑、发问。有名家言，真正的学习都是从发问开始的，没有自己的问题，就没有自己的创造。

很多年前，笔者在给学生讲课时曾谈到，所谓人才，不外是常识+逻辑。一个人，只要具备基本的常识，外加基本的逻辑能力，就能基本胜任其当面之工作，用不着太复杂的知识，也不需要高深的学问。这里的“学问”二字，不是“学”与“问”，而是指“学术水平”。

通常所说的常识，就是指普通知识，即一个生活在社会中的心智健全的成年人所应该具备的基本知识，包括生存技能（生活自理能力）、基本劳作技能、基础的自然科学以及人文社科知识等。

这些常识，一是指与生俱来、毋须特别学习的判断能力，或是众人皆知、无须解释或加以论证的知识；另一意思是指对一个理性的人来说是合理的知识，即“日常知识”。即便是从事较复杂而专业工作的“专业常识”，想来学校给你发放的专业教科书里，你只要弄懂它，也就差不多了，不用你去特别地研究。

至于基本的逻辑能力，更不是一个复杂的东西。譬如你把一个事物看成是一个结果，那么这个结果的出现一定有其原因；同样，你把某个事物的出现看成是一个原因，那么这个原因极可能会导致一些结果。你只要把一个事物置身于具体的联系的世界之中，你就不难判断这个事物之性质、价值与趋势。每个事物都有自身独特的因果或独特的联系。

以其说逻辑是一种能力，勿宁说逻辑是一种习惯。年前，笔者在与我州青年作家交流时，就特别提到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问十万个为什么”。如果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而在这个过程中不产生问题，不愿问、不会问“为什么”，那么这个读书行路，怕是也白读白行了。唯有发问、思索，带着问题读书，带着问题上路，并在读书旅行中求索，最终才会有独特的属于自己的收获。

学与问，在路上。

逻辑能力，也可以说是理性思维能力，这一能力从小学开始就在不断地学习、培养、锻炼，大多数人在处理书本知识时，也会使用这些能力；但问题是，当把场景从书本世界转移到现实世界，很多人就丢失了逻辑能力，转而用上了另一套“人情世故”或“以己独尊”的标准。

逻辑能力与理性思维能力最重要的表现就是要敢于提问、不断提问，并在不断解决问题中前进。甚至可以说，所谓人生的进步，不过是解决了一个个问题、迈过了一道道坎而已。而人生的过程，就是不断地提出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而其诗性化的表述，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现代科学愈益证明，提出问题的人比解决问题的人更加伟大。而且可以说，一个从来提不出问题的人，也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因为他极可能缺少一种“问题思维”习惯。党的十九大报告讲我们现在进入了“新时代”，而新时代必须会出现新现象、新问题，这就要求我们带着“问题思维”去研究它、解决它，以推动新时代的新发展。

带着问题与思考行走，人生必有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