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美禄

杜甫字子美，唐代著名诗人；黄四娘则是杜甫诗中的人物。杜甫在《江畔独步寻花》其六中写道：“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杜甫诗歌的书写细大不捐。一方面，反映了当时重大的历史事件，具有“史”的认识价值，被称为“诗史”；另一方面，反映社会生活十分广阔，诗料无所不入，黄四娘作为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才得以进入其视野。由于诗中提到黄四娘的名字，引发了一段公案，以至于聚讼纷纭，莫衷一是。

杜甫诗歌光焰万丈，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可谓唐代诗歌的集大成者，在历朝历代都拥有许多受众。在许多人看来，黄四娘可谓附骥而不朽了。苏轼曾评价《江畔独步寻花》其六道：“此诗虽不甚佳，可以见子美清野狂逸之态，故仆喜书之。昔齐鲁有大臣，史失其名；黄四娘独何人哉，而托此诗以不朽，可以使览者一笑。”南宋文人胡仔在《渔隐丛话》中也指出：“黄四娘者独何人哉？因托此诗，以得不朽，世间幸不幸类如此。”古来富贵而名摩灭者不可胜记，而黄四娘作为一介草根女子，凭借杜诗而名垂后世，所以苏轼和胡仔认为黄四娘无疑是幸运的。

“名者实之宾”，庄子这一说法也极大地影响了中国人对名的看法。虽然黄四娘因附骥而不朽，但是也有人对此不以为然。明代文人倪谦曾说：“蝶梦悠扬云杳杳，萍踪飘泊海茫茫。久知身后名无用，莫羡杜陵黄四娘。”在倪谦看来，人死便一了百了，名垂后世也没什么用，所以黄四娘并不值得羡慕。需要指出的是，倪谦这首诗意味颇为复杂，既有轻视虚名的豁达，也有人生如梦的消极。

在清代文人赵冀看来，杜甫集中一些诗歌的创作，和作者涉世不广而突然面对五彩世界时备感新奇有关。他在《瓯北诗话》中论及杜甫时说：“书生穷眼，偶值声伎之宴，辄不禁见之吟咏，而力为铺张。”在赵冀所举的诸多例子中，就包含有《江畔独步寻花》其六一首。他说：“至黄四娘家，则云‘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皆不免有过望之喜，而其诗究亦不工。”这首诗艺术上工不工可以讨论，但是赵冀对杜甫创作动机的评价，明显有失厚道，且有富贵骄人的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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