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臣仁
谢臣仁,四川宜宾人,1972年出生,从事新闻宣传工作20年,现供职于甘孜日报社。奔走一线、积极写稿,独立或与他人合作,采写了大量有思想有温度的新闻稿件,至今有100余篇稿件获国家、省级新闻奖,2013年被评为四川省报纸副刊十佳编辑(记者)。业余文学爱好者,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诗集《小丑的温柔》、诗歌集《转动的经筒》、小说《传媒江湖》、非遗专著《川红工夫》等专著。
小记:病毒肆虐,雪域蒙尘,疫情严峻,道孚告急,各方力量,驰援云集。作为一名新闻记者,作者奔赴一线,见证道孚抗疫每一瞬间。
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生命重于泰山。抗疫中,共产党员冲锋一线、白衣天使化身战士、基层干部夜以继日、广大群众安心居家,在这场战“疫”中,个个有担当,人人尽职责,热血壮怀,震撼人心。
今,曙光在前,胜利在望。难忘岁月,以诗为纪。
我和一棵藏柳等待春天
三月,在道孚湿地公园
我看见一棵藏柳
打包季节的思念
带着口罩的苞芽
随风摇曳,我知道
她在打着电话,是在
与春天预约
因为我也正在
给春天发着微信
她的电话是忙音
我的微信也没有回应
我们彼此就这样等待
我们都在等候春天
等候成彼此的爱人
隔着口罩亲吻一棵藏柳
我们诉说心语——
我们知道,也许
一株油菜花会迟到
但我们知道,一只雁子
会踩着季节准点飞回
窗户后面的你
时间漫长,空间仄小
我想,窗户后面的你
正在又一次把关严的窗户
再一次拉紧,不给空气留一条缝
就是不给病毒留一条路
我想,窗户后面的你
一定有双暗含焦虑的眼睛
口罩包裹的日子
疫情数据像雪一样
扑面而来地警醒
我想,窗户后面的你
正在随着游走的喇叭
把戴口罩、勤洗手、不出门
把分餐吃、分床睡、分开耍
一一温习,再一一温习
我想,窗户后面的你
一定在看朋友圈、刷微信群
默默地关注着一条条
关于道孚扣人心弦的消息
我想,窗户后面的你
一定会为每一句感动的话点赞
把每一个火线上的战士
想象成自己
我想,窗户后面的你
渴望走出去
抚摸每一片绿色的叶子
但你现在的贡献
就是呆在家里
我想,窗户后面的你
一定学会了牵挂——
弟娃哟,要听话
守规矩,病毒不认人
安静的街道
陪伴我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道孚的街道,安静得
如所有大道一样坦呈
一辆救护车,开得很轻
害怕惊醒一扇扇紧闭的窗棂
给每一次呼吸装上监控
绝不允许肆虐的病毒
以冠状的傲慢,招摇过市
给一场风暴戴上口罩
那些企图浮出水面的恐慌
已被鲜水河沉入水底
白云静止,只有大喇叭
声音洪亮,吹响集结号
寂静被一点点吹散
正午的阳光热烈
抽走不安和忐忑
遇寒的心,晒得滚烫
道孚人
天空戴上口罩
大地屏住呼吸
寝不安席,这是有生以来
过得最沉重最难过的春节
拒绝酒杯,拒绝有关喜庆的动词
不敢落泪,害怕最后的防线决堤
疫情信息,在一点点掏空
一个个心急如焚的身体
道孚的额头发热
病毒下了黑暗的战书
必须在群山的更高处点亮明灯
一群人逆向而行
是英姿飒爽的政法蓝
是插翅飞翔的天使白
是红背心映照的青春无悔
是党旗下挥洒的不变初心
他们有年近花甲的老人
也有刚入职四月的小青年
都以战士的名义、以亲人的身份
提灯而来,不管认识还是陌生
此时,在这川西小城
他们都是道孚人
一群人,一群道孚人
把每个人变成一把匕首
把一群人变成一篇檄文
一边咬牙切齿地恨
一边热泪盈眶地爱
以绚烂和壮烈
以冲锋和陷阵
让那些含苞的炎症
不再成为怒放的病灶
一盏灯,透过窗棂
点亮另一盏灯
万千盏灯,汇聚星空
照亮道孚的心
一群道孚人,在高山点灯
在制造一场阳光
等待黑夜尽去,等待黎明来临
等待春天的信息、等待花蕾苏醒
上亚村防疫素描
2020年,2月,10日
道孚县,格西乡,上亚村
一辆清洁车成了把门将军
一辆小货车成为前线岗哨
村支书屈扎不近人情地
大声武气,就如那幅硬核标语一样
与企图进村的人红着脸
“离我远点,不准进村”
“戴口罩、勤洗手
不聚会、常通风”
小喇叭是老师傅
传授着武功秘籍
村民贵康说——
师傅引进门,修行靠个人
居家、隔离,苦练
十八般武艺
“我要那病毒一招毙命”
换班值守,平安无事
“四职干部”达瓦卓玛
与一张防疫宣传单
进行和声练习
妇女顶起半边天
明天的小喇叭
一定要吼得比支书有底气
下了功夫,有了把握
用着狠劲嗑瓜子
“死病毒,我不信熬不死你”
情系远古
◎谢臣仁
古冷的月光,从内心的悬崖,将苍鹰放飞,沿着思绪的视线,滑翔。
坎坷如烟,沧桑如云,骨哨如潮,蛮荒写成一幅苍劲岩画──
原野苍茫,一千次磨砺,石器家族在一种坚利中创生。迟钝的外形让一千种理由攻破,裸露实质的光彩。
石头与石头摩擦,撞击出智慧的火花。石器是第一个称为猎人手中的象形文字,在阐述世纪前的历史。锋利而坚锐,嶙峋的样子,峭立的微笑,野性的光芒,把野兽内心刺伤。
怎样握住石头,力量的中心,沉稳得毫无一丝破绽。猎手静卧着伏击。
像一阵激越的闪电,脱手而出,袭向群兽的脚步。嗥叫、血光、肉食,石头击落声震撼大地,豪迈而平静。
这些叫砍或奔的东西,以一种生命养育着另一种生命。
篝火熊熊,虎皮围身,翻烤着野兽,生命延续,粗犷舞蹈。明白石头与骨头相近,与血脉相亲,无比坚硬的棱角让生命磅礴茁壮,这些出类拨萃的石头具有永恒的生命。
祖先创造荣耀的辉煌。那个猎人,这发明的始祖,我为那骄傲的生命而感动。
飞奔而出,石器划过世纪的天空,打破封闭亿万斯年的远古的沉默。锲入石头的情怀,生灵的宣言──那洪荒的问询打湿我的双眼。
高原放歌
◎谢臣仁
随着马蹄而来,高原之歌,击破孤独和茫然。
高原茫茫无际,成一种深沉的背景,牧马人,跨坐马上,手捧马头琴,怀抱音乐,歌声随马蹄时跑时停,如一袭被风雨剥蚀的衣衫在乍起之风中高高扬起,猎猎作响成一面旗帜。
这是一幅震慑人心的图腾!第一次遭遇牧歌,就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相知。
由此理解牧歌与高原的渊源。低回婉转的音乐,高亢激昂的音乐,流泻出来。如泣如诉,如慕如怨,难以言说的深情像水一浪浪涌过来,淹没,渺渺茫茫。在绵延跌宕的高原上,唯有琴声可以对抗沉寂,战胜凝固,唯有歌声可以驱赶忧惧,笑傲死亡。琴声、歌声就是高原不老的心灵。
高原,这酒的故乡,歌的海洋,浸润出高原人的高洁气质、宽阔胸怀、卓越才华和豪放个性。这种热情爽朗、蓬勃开阔,具有一种不容抗拒的感染力,一踏进高原,我就成了高原的儿子。牧马人啊!你是我前生前世、今生今世和来生来世相依相偎的兄弟。
悠悠琴声、嘹亮歌唱伴随着高原的每一个晨昏。高原的风挽着高原的歌,挽着蓝天白云,挽着草浪花香而来,自由奔放,舒缓清纯,如汩汩泉水,浇灌我苍白饥饿的心灵和贫瘠干涸的岁月。音乐流进我的内心,抚平我的伤痛,滋润我了无生机的热爱和渴望,高原歌曲成了我一生中最美的浪漫和激情。泪水夺眶而出,我久久地屹立在马背上,沐浴在音乐的目光中,一任激荡的泪水在双颊奔流。
心有灵犀,这是怎样一种相知和相契。我这远方的路人,面对高原,却像游子眷念故土,婴儿依偎胸怀。我在一种情思中不可自拔。这音乐中蕴藏的高原之韵、高原之魂,犹如清明的晨露,洗涤我蒙尘的心明亮我失明的心。
策马狂奔,我用歌声狂奔,我用心灵的歌声狂奔。那是自己对自己的释放,自己对自己的交流,自己对自己的倾诉。歌声击破我心灵中无边的沉寂,我的生命因此活泼鲜亮生动起来。
时风变易,世道沧桑,流沙般的岁月淘洗了多少面容,新生的花朵层层叠叠,但高原的歌声,在我心中,依然清晰如故,这是一种听了一次就忘不了的歌,总让人魂牵梦萦,铭心刻骨。
高原的歌如草叶生长起来,丰美起来,喂养着高原人。奔腾的马蹄融成它的节奏,自由的风化成它的精神。高远的蓝天、辽阔的土塬、明净的白云、摇曳的花朵、绚丽的彩虹、深情的细雨、高昂的马嘶、豪迈的身影犹如一个个音符,诉说奔放深沉、婉转悠扬,诉说着博大胸怀、丰富情感、自强不息和魂灵的归依。
高原歌啊,遭遇一次的生命之歌啊,我已迷醉于你的情韵,折服于你的神魂了。一闭上眼,你那悠扬的旋律和深情的歌声就荡漾在我脑海,缭绕在我心灵的白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