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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0月11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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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若莱摘葡萄记】❙
2014-10-11

波若莱(Beaujolais),法国葡萄酒产区之一,位于法国中部,占地7000公顷,临近索恩河(saone),靠近法国第三大城市里昂。

来法国第四年,终于天时地利人和地有了摘葡萄的机会。摘葡萄的工作,法语叫vendange,每年九月到十月是法国各地葡萄成熟的时节,于是那一月余间,各地的大小酒庄招募来自四面八方的“临时工”,专门负责葡萄的收获工作。土地,葡萄,酒庄,乡村,这些词早已令我心生向往,只可惜前几年都错过了工作的好时机,只赶上今年,早早在网上搜罗招人广告,寄简历,写动机信,折腾了好几日,终于收到了几个酒庄的“录取信”。那时我对于法国的各个葡萄酒产区还不甚了解,索性选了个离家最近交通便利的,这个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

九月第一个星期的星期天,我乘坐火车北上至里昂,再从里昂转TER火车(法国各大城市之间的高速列车叫TGV,类似咱们的高铁,其他省份内部的普通火车叫TER)继续北上,约莫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了一个叫贝乐维勒的小城。法国小城的火车站,一个小房子加两个站台,没什么欧式风情。一出站我吓了一跳,火车站前面的空地上坐了二十来个人,很多带着狗,像是等人的样子。看他们的打扮,是欧洲常见的流浪汉,他们居无定所,很多都是开着一个房车四处流浪,也沿街乞讨一些施舍。但他们和国内见到的那些可怜状的乞丐不同,欧洲的流浪汉,大多是自愿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

我站在他们身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一个小个子的亚洲女孩儿,穿着一件普通的T恤衫,碎花拼接的半身裙,一双帆布鞋,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旅行包,看上去有点滑稽。我有些无措地四处张望,邮件里说好了老板会来火车站接我,显然他迟到了。我还看到了几个和我一样背着大旅行包的年轻人,看样子也是来摘葡萄的,其中一两个肌肉发达,感觉体力很好的样子。我回想起之前朋友们听说我要来摘葡萄的时候,连连摆手,说这个工作很辛苦,一般人吃不消。可是我还是来了。

一声车喇叭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随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街对面,一辆深灰色的轿车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个大背心,大短裤,一双登山靴,冲着我挥手。我连忙跑过去,问他:“是夏荷农先生吗?”他回答“是”,然后打开后备箱帮我把我的黑包放了进去。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夏荷农先生的手臂粗壮结实。我悄悄侧眼看了他一下,他的头发花白,五十来岁的光景,皮肤被晒得很红。我们随意地聊着,他说他刚才一眼就看到了我,一个黑头发的外国人在一群白人间还是显眼的。我问他一共有多少人来摘葡萄,他说差不多三十个人吧,我说比我想象得要多,他笑了,“早几年的时候,我们招的人更多。”

车开了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我下车,看到一栋法国常见的屋子,两层高,粉红色的墙。夏荷农先生带我穿过房子右边的一条小道,进入房子的后院,一位中年妇女正和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庭院中喝咖啡。见我来了,中年妇女连忙起身,一边说着欢迎欢迎一边凑过来和我贴面礼(贴面礼,bisous,法国传统的打招呼的方式,两个人脸贴脸两下,同时发出亲吻的声音)。这个亲切地中年妇女就是夏荷农太太。她留着齐肩的卷发,宝蓝色的眼睛,穿一件藕荷色的针织衫。她转身向我介绍身后的年轻女子,一件白色的粗棉线褂子,咖啡色的短裤,这个女子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一头褐色的长发高高地盘起,她叫马丁。关于她,马丁小姐,我后面还会写很多关于她的内容,所以这里暂时停笔。

夏荷农太太带着我去参观我们的工作宿舍。是三栋独立的小房子,就在夏荷农夫妇房舍的对面。左边那栋的一层是厨房饭厅还有两个淋浴间,二层是两个大的房间,我走进靠楼梯的那间,里面有八张小床,但是也还算宽敞,靠门左边的那张床上已经摆放了好些东西,我猜应该是马丁小姐的。另一间房间里有十二张小床,空间比之前那间拥挤了许多,夏荷农夫人说这间一般是给男孩子的,我可以在刚才那间挑一个床位。于是我挑了靠窗的进门右手第二张床,顺便把我的行李都放了上去。

对面的那栋楼比这栋要小些,一层有两间四人间,楼上还有一个四人间。这栋楼的墙上贴着欧式的墙纸,房间里甚至还铺着地毯。我用了“甚至”一词,因为这里的住宿条件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我抱着忍受艰苦条件的信念来此,突然有了一种来乡间度假的感觉。

参观完房屋,马丁小姐说她打算去外面走走,问我是否愿意同行。我自然欣然接受,因为我和马丁小姐是到得最早的两人,夏荷农先生要去接其他的人,夏荷农太太要准备晚餐,正式的工作要明天开始。

我跟着马丁小姐走出屋子,她熟悉地向左边一拐,穿过几间房屋,便走到了一条笔直的大路上。我惊诧于她竟然如此熟悉这里的道路,她笑着说,“当然啦,这已经是我第七次来啦!”七次?我以为我听错了,但是她又重复了一遍。七次来这里,都是为了采葡萄的工作吗?她说是的,每年秋初她都从波兰来这里,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为了挣一些钱,但是后来就成了她每年的度假方式了。然后她向我继续讲述她的故事,马丁小姐是波兰人,住在靠近克拉科夫的一个小城市里。三十年前,她的父亲,老马丁先生,曾连续十几年为夏荷农先生的父亲,老夏荷农先生工作,做的也是采葡萄的季节活儿。马丁小姐说,她依稀记得小的时候,父亲做完采葡萄的工作回到家,手上很多剪刀留下的伤口,马丁小姐会捏着父亲的手一个一个去数那些伤口,记下它们的位置,然后来年的时候再看新伤口是不是出现在了以前受伤的位置。这并不是什么悲伤的回忆,相反,童年的印象让马丁小姐对这份工作充满了好奇,于是从她18岁起,她也每年来这里采葡萄,不过老板已经不是老夏荷农先生,而是他的儿子,夏荷农先生。

这条笔直的大路很长,路的两边是大片整齐又低矮的葡萄田,大串的深紫色的葡萄坠在鲜绿的叶子间。马丁小姐随手拧下一串,用手擦擦上面的尘土,然后递给我。我咬了一口,甜蜜的汁水喷了一嘴,但葡萄小,皮厚,没什么肉,砸吧了两下就只能吐了。远处有一座小山,隐约能看到山顶教堂的尖顶。马丁小姐指着那个尖顶说,我们去那儿吧。于是我们继续前行,走完那条大路,就进入了一个名为圣拉惹的小村庄。村庄很小,大约五条街,有一个小卖部,一个教堂,两家酒馆。我们从村里穿出来,就到了山脚下。马丁小姐笑着说,到山顶的路有很多,她每次走的都和以前的不一样,每一次都很有新鲜感。后来我们穿过了山坡上大片的葡萄田,等我们到达山顶,已经是气喘嘘嘘。小山上的风景很好,放眼望去,全是绿油油的葡萄田,点缀着粉红色的房屋。画面中透着浓浓的欧洲田园风情,虽不惊艳,倒也可爱。山顶的那个小教堂,看得出是刚翻修过不久。教堂侧面的石垣上坐着一对老人,两个人没有交谈,只是静静地坐着,享受着星期天温暖午后的阳光。

我们并没有在山顶逗留太久,晚上七点是晚饭时间,当我们回到屋舍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到了。有的人坐在两栋房子间的空地中聊着天,我和马丁小姐上前同他们打招呼,三个男人和两对情侣样子的男女,名字我却没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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