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俊
嘎玛嘎孜画派
对汉风的借鉴和吸收,极大地革新了唐卡画的风貌,同时也调动了雪域画家的创作积极性。当勉唐派的大师们成功嬗变之后,他们的弟子受此鼓舞,也开始酝酿唐卡画史上的第二波大变革!这时的西藏唐卡要想再一次推陈出新,只有向汉族地方绘画学习,完成技法的革命。于是汉族地方绘画中的晕染、渐变、留白和点画法,都成为唐卡画风革新的路径。
公元1408年,噶玛巴·德银协巴应大明永乐皇帝之邀前往南京弘法。明成祖朱棣命宫廷画家将此隆盛之事绘成了《噶玛巴为明太祖荐福图》,而后又将此图制成织锦画赐予楚布寺。16世纪,朱古·南喀扎西师从唐卡名家贡觉班丹学习勉唐派绘画,当他看到织锦画《噶玛巴为明太祖荐福图》后,对汉族地方绘画的构图、背景、用色十分仰慕。于是,他开始认真学习、研究汉族地方绘画艺术,并将其绘画的用笔用色、经营位置、背景配置等多种理念和手法运用到自己的创作之中,进而形成了全新唐卡画风,并通过噶举教派势力将该画风发扬光大。此后的画师噶玛居却巴、布达热强巴、噶玛森哲、噶玛仁钦等众多画师也都不约而同的、纷纷尝试这样的创新,成为时代主流;再后来第八世噶玛巴·米久多吉撰写了《线准太阳明镜》成为嘎孜派的创作理论。至此,以南喀扎西为主流,辅以若干创新的支流汇聚成唐卡画史上的“噶玛嘎孜”画派,简称“嘎孜”派。
早期噶玛嘎孜画风还带着浓重的汉族地方工笔画风格。随着传承者们对画法的不断探究,后来的画师噶雪·嘎玛扎西进一步深挖汉族地方绘画的精妙并创造出嘎孜派的子系“嘎玛噶雪”画风,简称为“嘎雪”。 嘎雪的画法是将汉族地方画风逐渐装饰化、图案化;在配色上也有新的突破,皮肤也开始用冷灰色,五官变得小巧秀气,这些都是该画风的特点。嘎雪画派可以看做是嘎孜派唐卡的成熟阶段。
17世纪,噶举教派在和格鲁派的宗教争斗中落败,第十世噶玛巴·曲英多吉带领该派僧众被迫离开西藏,流浪到了云南丽江、四川康巴等地,也许这种漂泊路途上的孤独让他对人生、对绘画有了深层次认识也让他有了更多接受汉族地方绘画的机会,于是曲英多吉在嘎孜派的基础上进行了更大胆地引进运动,他创造的“格孜”画风,追求大量留白的“空境”和淡雅审美;甚至将水墨理念也带进唐卡创作中,他的作品《释迦牟尼佛与二弟子》 就是“格孜”画风的代表作。画中年老的迦叶有着较黑的肤色,沧桑美感油然而生;年轻的阿难则是比较浅的肉色,显示出青春与活力;跪着的信众都穿着汉族地方服饰,其留白的背景是深受中原绘画影响的特征。他还著有《释量论·日耀天·光音天》、《嘎孜派注疏》等画派理论,使他成为继南喀扎西以后嘎孜派最大的革新者。
18世纪,噶玛噶举教派渐渐在康巴地区复苏。噶玛巴红帽系活佛司徒班钦·曲吉迥乃在主持修建德格八邦寺及下属寺院的大型绘画活动里,大量聘请嘎孜派画家参与绘制。并提出了一系列参考汉风设立的创作标准,即:在勉唐派、钦孜派和嘎孜派的基础上,以印度“利马合金”塑像为造像基础,引入了绘画中的“勾、皴、染、点”等绘画技法,加大山水和空间的表达,减小佛、菩萨在画面所占比例;并引入明代绘画的宫室舟楫、山川河流、花草树木和景点人物;使用渐变效果让天地融合,形成有空气感和纵深感的空间;偏爱对光和透明质感的表达,画面追求薄、透的审美,这是嘎孜画派走到极致的美学特征和审美追求。此外曲吉迥乃还著有《本生如意藤》等嘎孜派绘画理论。推动了嘎孜派绘画风格的继承和发展,形成了“新嘎孜”画风在康巴地区广为流传,并对整个涉藏地区绘画都产生了重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