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书

今天，石四哥在先生和我的花园里，种下他从小琴老表家要来的桔子树。树栽好后，蓦然，先生发现，石四哥竟已送我们13棵树了。

从第一棵樱花树算起。先生和我初回家时，石四哥听了先生说想栽些樱花树但不知去哪里找后，他即告诉先生，村子上方的公路边有，他可以弄来。

石四哥许下诺言的第二天晚上，小琴悄然叩响了房门。我们和她来到房屋左侧路边的地里。只见，一株高大的樱花树被放在地中。石四哥拿着铁锹站在一边。先生出来后，石四哥即依着他的意见，在地的端头栽下了樱花树。高大的樱花树下地了，先生和我不由激动。我们一心向往的樱花园，有了开端。石四哥讲，这棵树是他下午收工后去挖的，前后花了一个多小时。他先爬坡到达村子背后的公路，接着，顺路走了几百米，方才找到了目标。他挖了树，扛在肩膀上，一路步行了回来。那棵树，先生目测，有近两百斤。先生难以想象，石四哥是怎样将如此重的大树扛回来的，要知道，那条路不仅陡而滑，且有荆棘。随后三晚，石四哥又分别扛回了三棵樱花树。四棵树，我们都栽活了。

樱花树之后，石四哥送的是石榴树。先生喜欢石榴。石榴，来自西域，其花其果都有无限想象。石四哥听说后，一直留意哪里有大株石榴树。村里修垃圾场，要毁掉已选定的村子底端的农田。农田里正好有成片的石榴树。他和小琴先挖了一棵小的回来，却被我们栽死了。小琴去雅安做手术住院后，石四哥又开了车，载了先生、我和婆婆一同去挖树。当晚，石四哥选了一棵大树，他一个人在山坡上奋力地挖、摇、拖，才将树弄到了车上。先生尽管去帮忙，却出不了多少力。这棵树，遗憾地依然被栽死了。第三次，石四哥和小琴在2018年5月8日先生生日那天，找回了一棵中等大小的石榴树苗，栽在了房屋厨房后侧的地里。这棵树，活了。先生的心愿总算达成了。

2018年5月8日，与石榴树一同栽下的，还有一棵银杏树。先生说，这是石四哥送给他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石四哥送的第九棵树，是含笑梅。这棵树，是石四哥花了80元买的。那时，小琴刚做了癌症手术出院。他们夫妻从雅安医院返回泸定的途中，恰遇到了降价卖含笑梅树的。两人觉得80元买一株一人高的树，值得。尽管，他们手中的钱只有一点点了，但还是买了送给先生。我们拿钱，他们坚决地拒绝了。

第10棵，是观赏桃花。这株树，是从石四哥家地里拔出来的，现在，也是活的。第11棵，是柏树。先生喜欢柏树。挺直的古柏树，仿佛贯通天地的宇宙树。不过，这棵石老四夜里冒着被荆棘刺伤的危险挖回的，具有夫妻相的柏树却没有栽活。

第12棵，白梅树。白梅花，是我心中小板场村的村花。先生和我回村后，我最想栽的就是白梅花树。虽然，伯父帮我们在林子里找了，但最后却死了。先生和我都很难过。为了圆我们的白梅花梦，石四哥又从林子里找了一株小的。这株，活了下来。

看着石四哥栽下的桔子树，先生说，这13棵树，是石四哥对他的13次报恩。石四哥感念先生，没有可回报的，只有尽他全部的能力以先生喜欢的树来回报。石四哥在最艰难的生存下，没有忘掉做人最基本的，即感恩和报答。正因石四哥的坚守，先生才和他以兄弟相称。

先生说，13是圆满之数。石四哥恰好送了13棵树给我们。也许，这预示着人间圆满的友情，圆满的人性。我们一定要将如今活着的树照顾好，让它们能见证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