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瓜
该怎么办?我想着。如果,在村里,我可以一口唾液吐过去,或者一耳光扇过去。当然,村里也没人敢轻易冒犯我。毕竟,我的家族在村里还说得上话。然而,此时,我是在往甘孜县的路上。周围全是陌生人。如果,我冒然用村里的方式回应,势必会有一场打斗。最终吃亏的,一定是我。我想了一个办法。邻座有文化,他能听懂我所说。我可以通过表达我的愤怒,而让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邻座收回了他的手。我大声说,“没想到,这个世上坏人这么多。表面装好人,背后做恶人。”我的话,得到了后排小伙的回应。“对,那些人太不要脸。”他也大声说。估计,邻座对我的所做,他看到了,也明白我想做什么。一同出远门,他愿意帮我一把。小伙的话落后,我的邻座脸红了。看到他的脸色,我知道,他清楚了,我并不接受他的行为。就那样,在后排小伙的帮腔下,我站着,好好说道了一阵。直到我的邻座脸色红了又红,我才坐下。之后,总算没有了令我难堪的事。
车进入了甘孜县境内。我仿佛一下置身于海洋。车窗外,暴雨遮住了山梁,遮住了地平线,甚至遮住了近在身边的一切。客车,成了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此时,我明白了,高原,不仅是高的,还是大的。它和村里、和成都,完全不一样。我从小生活的村子还有我曾到过的泸定的村子,无论大小,都是能一眼看到头的,以至想离开,去远方。而成都,尽管是大的,但高楼却充斥着空间。那样的地方,是热闹的,但我的心却难以在那里跌宕起伏。
在我胡思乱想时,车停了,到甘孜县城了。车上的人,迅速地像一条鱼,消失在了暴雨中。我的邻座溜得尤其快。从此,那一车人,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了。他们仿佛只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毕业
回到学校,好些天,我才清楚了自己身在何处。
抵达甘孜县城时,已是傍晚,夜色笼罩着甘孜县城。算了算时间,足足走了12个小时左右。路途,的确遥远。坐了一天的车,我也累了。当晚,在和几个事先约好的朋友短暂见面后,就休息了。等待第二天早上,细致地感受甘孜县城。
第二天一早,我就走在了甘孜街上。那时,我仿佛行走在汉代的某个地方。没有高楼,也没有成都或康定那样放着音乐扯着嗓子喊的叫卖声,我曾去过的地方,和那里似乎没有一点关系。不过,那里不是萧条的、衰败的。那里的房屋,虽然不高,且随处都可见到泥土的墙,但那些房屋都有着鲜艳的颜色。黄色或酱红色,装点着房屋。有了那些颜色,当太阳升起时,即可感到一种活力洋溢在街上。和我曾路过的八美镇不同,甘孜县城的大街上,有不少的人。那样的热闹,和成都不同。是可以让我的心温暖的,而不是烦躁的。也许,有此观感为基础,走在街上,我可以感到一种欢乐的潮流在人们中流淌。
那天,除了县城,我还去了县城外的青稞地、白杨林、白塔林。当行走在这些地方时,出乎意料的,我不仅没有一点高原反应,且难言的激动在我血液里流淌。我明白了,这正是我所向往地方。我下定了决心。我对恋人说,我要去甘孜。
临近毕业了,学校里的情侣们,都在考量着前景。能否在一起,忧愁着每对情侣。那时,已有人为了爱情,不要了工作,坚决地到了另一个城市。我的一个师姐,就是那样。原本,她是中文系的才女,可为了能成全自己的爱情,她没有要学校分配的工作,而是跟着男友到了雅安,做起了卖衣服的生意。
我没有他们的忧愁,只有分别前的难过和珍惜。因为,我和恋人都清楚,毕业就是我们踏上不同道路的时候。
大二的一天,我正在校园湖心亭里看书。一个少年,坐到我的前面。少年,有浓厚的地方口音。他说话,需要仔细地听。那天,一只蝴蝶恰好飞到我的身上。少年,趁机找到话头,和我聊了不少。不过,因少年的口音,有些不太听得清。那天,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回寝室后,才从室友那里了解到,他就是学校里被不少女同学传说的风云人物。那之后,少年时不时来约我。我也愿意和他相处。青春,该有一场恋爱。少年,是我心中恋人的模样。我们在一起了。他对我讲着他的过往和对未来的打算。我也告诉了他,将来要做的。那时,写作,已是必须的了。
当11岁闯进文字的世界后,我就离文字越来越近。进入初中后,一个从外面转学来的姑娘和我成为好友。她随时写作,一旦灵感来了。有时,身边没有本子就将句子写在自己的大腿上。她的大腿,常是蓝黑色的。和姑娘的交往,更刺激了我写作的欲望。我也不停地在本子上写着。在写了不知多少练习本后,我的文字终于在大学的校报上变成了铅字。得到读者的肯定,我更渴望写出属于自己的作品。
写作的激情,催促着我。我需要燃烧。在燃烧里,绽放生命的文字。心底里,一个声音告诉我,那是我该做的。遥远而陌生的美,正是点燃我血液的火把。到甘孜去吧,去我渴望的远方,去写作。我决定了,毕业后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