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翔
抬花桥是传统婚嫁文化习俗的一种表现形式,新娘由花轿抬到新郎家,大红的花轿给婚礼平添了几分喜庆,又显得隆重气派。
轿子原名舆,最早记载见司马迁《史记》,说明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有轿子了。晋六朝盛行肩舆,即用人抬的轿子。到后唐五代,始有轿之名。北宋时,轿子只供皇室使用。宋高宗赵构南渡临安时,废除乘轿的有关禁令,自此轿子发展到民间,成为人们的代步工具并日益普及。南宋孝宗皇帝为皇后制造了一种“龙肩舆”,上面装饰着四条走龙,用朱红漆的藤子编成坐椅、踏子和门窗,内有红罗茵褥、软屏夹幔,外有围幛和门帘、窗帘。这是最早的彩舆(即花轿)。
把轿子运用到娶亲上,最早见于宋代,后来才渐渐成为民俗。随着社会的进步,这一种民俗逐渐由汽车代替了。不过,抬花轿这一习俗,在某些省份的一些地区一直流传到现代,其中蕴含丰富的民俗文化。
坐花轿是新娘子的专利,花轿也因为雕造精美,为专抬新婚出嫁的黄花闺女而得名。花轿也称彩轿,即以红色绸缎做成轿衣,在四周用彩线绣出百年好合、龙凤呈祥、花好月圆、双燕齐飞等喜庆图案。花轿的雕造多为技艺高深的老雕匠执刀。开雕日,匠师选好含香硬木作料,外将雕琢工具与木料放在一起,在匠室新摆的香案前为之奠洒清水,后烧纸钱礼拜念鲁班咒,再开工雕造。
抬花轿者一般为4人,并配有对彩旗、对唢呐、对铜锣、对高灯等随轿而行。娶亲正日,男方抬花轿,张高灯,敲锣鼓,吹喇叭,组成迎亲队到女方迎亲,新郎随行。首先是出轿,黎明时分,花轿抬进宗堂,向宗祖奠祈,放鞭奏乐,风光出村,一路吹吹打打,在进入女方村前,锣鼓配上江风牌子唢呐,寓意一路顺风。花轿至女方后,由女方族长引领,进入宗堂行大礼,并将承诺告诉宗祖,获取女方祖先的恩赐与允许。俗语说:“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花轿辞祖是人生的一件大事情。这个仪式一到,标志着一姓女子要成两姓人,离开生养的故土、亲人,此时一草一木皆有情,一言一语皆人心,难舍难分,故备受关注。闺房里,梳妆婆为将嫁女开脸、梳妆、束髻,这时母亲进来,母女抱头痛哭。
女儿先唱开脸歌:“桃子开花水红色,开开姐儿瓜子脸。瓜子脸上月望郎,笑脸铺开两眼泉,樱桃小口赛天仙。”接着哭母亲,“桐子开花一片白,只有女儿做不得,娘生娘养十八九,娘儿怎能来分开。”母亲哭女儿:“菊花开花一片黄,女儿快要离开娘,粗茶淡饭养大你,养育之恩莫要忘。”女儿哭母亲:“竹子花开杈杈黄,可怜女儿要离娘,变只竹棍娘扶手,变架犁辕耕田庄。娘呀娘,不枉女儿来到人世上。”母亲哭女儿:“豌豆花开勾儿心,女儿莫嫌婿家贫。富贵哪有长富贵,清贫未必总清贫,人好水也甜三分。”在亲人解劝下,哭嫁将息。
出嫁女重新登妆、披盖,在十锦锣鼓的伴奏下,轿夫将花轿抬至大门,由伴娘扶持,兄长抱着将嫁女上轿。只见将嫁女拼命挣扎,不肯离开家门,又在一番劝慰与强迫下,将嫁女登上花轿。此时,将嫁女唱抱轿歌,感谢长辈亲人抱轿。花轿抬至家族宗堂之天井郑重放置,这是为了让将嫁女在成为一姓女子两姓人之际,最后一次与宗祖告别并希求祖宗的庇荫,许下美好的心愿。鼓乐声中,村族长老担任祭官司仪,主持祭轿仪式。祭官身着长袍礼服,手举托盘,内置红蛋四枚,清酒一壶,高唱祭轿歌:“伏矣,喜吔。先祭天,天赐良缘万万年。二祭地,地生良缘方方利。美酒奠在轿之东,龙凤呈祥得春风。美酒奠在轿之南,南斗六神保平安。美酒奠在轿之西,福禄双全得顺遂。美酒奠在轿之北,荣华富贵万万代。祭轿角,秧发棵。祭轿身,走红运。祭轿顶,麒麟送子坐朝廷。”将红蛋赐与新郎,在入洞房前,由新人共同分吃,说是四方得吉,早得贵子。红蛋是生殖的象征,在娘家宗堂上祭祀,除了祈求祖先的荫泽外,更有争得血亲与姻亲的血脉相融理念在内,为的是子孙繁衍不息。接着鼓乐齐鸣,祭官用清酒祭过锁具,锁上轿门,将钥匙交于新郎。将嫁女在轿中哭祭轿歌致谢:“花轿花开在宗堂,麒麟镇守轿顶上,金瓜下面吊葫芦,葫芦装酒凡人尝,八仙赶来祭美酒,六甲把守观音堂,东斗紫薇高照,西斗和合吉祥,南斗鲤跳三界,北斗黑夜奏章,中斗坐在中州,福佑乾坤阴阳,祭轿祭过四时,哭嫁歌送宗堂。”
抬花轿分平抬、闹抬、戏抬三种,要求步调一致,行动统一。行路途中,如遇转弯、沟坎等障碍时,均由前行轿夫喊出各种彩头予以提示。平抬,即抬着花轿平和行路,使新娘坐入轿中感到舒适;闹抬就是喊起号子,吹奏乐曲,鸣放鞭炮,使迎亲场面显得热闹;戏抬就是花轿快要接近男方家门前,轿夫采取摇、摆、抖等动作颠轿,目的是促坐轿新娘晕轿,以获取孕晕得子之吉利兆头。这时往往有颠轿歌唱起来,内容一般是新娘向轿夫求饶,也见不晕新娘哭唱颠轿歌,用以讽刺轿夫无赖和捣蛋,歌唱越粗野火爆越好。随行人员伴之喊叫、起哄,为轿夫助威;乐队亦随之鼓乐高奏,为轿夫鼓劲;迎亲者也随之抛出彩礼钱,以示喜庆,使其成为迎亲途中最为热闹壮观的场面。
花轿抬回新郎村中,村中长老接轿,至宗堂外搁轿,轿夫歇下轿杠,至此要进行踩花轿,又称踩轿路,轿夫用手抬花轿过筛眼或火堆,将花轿引领放置宗堂,在长老的司仪下,新郎打开轿门,由牵轿娘将新娘牵下花轿,和新郎一道,双双向宗祖叩拜祈福,以示族中又添新人之大喜,获取族之先祖的庇荫,这就是拜堂。仪式完毕,将一对新人送入洞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