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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2月31日

新年钟声的呼唤

◎任崇喜

深夜,下夜班后的我,行走在古城的街道上,夺人眼目的路灯和红彤彤的灯笼与夜色交织,很具暖意,可时不时回旋着冷冽的风陡然从路上跃起,直直地刺向路人。缩颈蹩气,我小心翼翼地行走。

该拐弯的时候,就在那一刻,我听到了不期而遇的钟声。我看了看手机,时针正指新年零时。岁月交更本无分界,但在人心中,却截然以一种不同于往常的心境对待。我们在无限的时间面前,实在该歌唱的啊!这钟声,倏然间让我感受到一种对生命广度与深度的深情渴望。

钟声在夜幕里悠悠奏响,和谐而紧凑的音韵踏着不可变更的脚步走来,一下一下地敲在人心上,具有不可抗拒的威严与风采,仿佛所有的日子一起相约而来,将生命岁月的滋味凝于一瞬,而弥漫在心间的,却是一种深切而沉重的心情。我觉得,我实在是该清点一番自我,并对前面延伸的根本不知曲直深浅的路做一番打探与思考,甚至想到一个现在想起来依然十分沉重的命题:我该怎么样完成生的宿命?

递嬗的钟声来临,自由流逸的思绪,在时光之上理解着斑斓而神圣的人生,所有的触悟,都汇聚等候在这时间的站台。思念如蝶,或许只有这样的时刻,人更容易找到真实的自己。在这个最丰盈而浪漫的时刻,我承认自己生活得很平淡。平素日子里,触手可及的平淡与琐碎,让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无羁少年,快乐地坐在童谣里歌唱。撩起思忆的门帘,往昔的时光一幕幕在眼前掠过,无形中竟有了难以言语的焦灼感。或许我们如同布丹吉的驴子一样犹豫,对很多事情都注以热情,总以为来日方长,总是揣满五彩的梦幻,走进每一个崭新的日子,但却屡屡耽于行动。此时此刻的钟声,那么强烈地把它们和往事托现出来,让人感到一种苍老、疲乏和惶惑。很多的行走,只能是内心的,明确的,很容易让人迷失最初的设想,只能流失在时光的流水里。这时常让人有一种敬畏,这种敬畏来于内心,它总是不由自主地蹿出来,左右着你的思维与视野。

我居住的这座城市,有静静流淌的湖水,矗立千年的众多古迹,有沉寂肃穆的古城墙,悠长寂静的小巷……这个城市冬天少雪,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想象这个城市曾经辉煌与湮灭的物什,有的苍劲而耀眼地立在城市中心,有的倔犟夺目地耸于这个城市现代化广场一隅。它们看天上的群星也看地上的灯火,一样的闪耀着也许是趋于永恒的亮光;它们也看变幻的流云、往来行走的人群和他们无定的命相。数百年来,它们就这样看着,并且注定还要看下去,至于最终能看到什么时候,人是不能预知的,过去的人和现在的人都无法预知。

我突然想到,它们一定是一种寄寓。至少它们可以成为修建者对于延续自我人生的一种寄寓。我也很感激修建它们的那些人,他们穷其一生,为数百年来的这座城市和数百年后的依然是这座城市增添了这象征文明也昭示文化的建筑,事实上无疑也延续了他们的生命。我们理应无时无刻地感受到他们生命气息的存在甚至奔突。

我们更应感激的是,今天仍有人在为创造未来的美好而殚精竭虑。这个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不就是最具说服力的证明么?那一刻,我蓦然悟出,一个人为未来创造美好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完成延续其短暂生命的过程。在这一刻,我为自己找到生命的归宿而激动不已。

岁月的流失,无论脚步如何匆忙,风雨如何猖狂,都无法阻止花开的方向;“昨天的太阳,照不到今天的树叶”,即使昨日能够重现,沉溺于往事旧情的泥淖,只能让自己的生命之花在无为的忍耐里枯萎而死。时光仍丰盈地握在自己手中,不应该反反复复地唱一首老歌,试图从歌词里挽回儿时的彩虹。

随着悠扬的钟声响起,我们应该无限地沉静下来,让心灵的尘垢,在钟声中得到彻底的洗涤与清醒,然后寻找一条属于自己真正的跑道,从思绪的云端,轻轻走入真实的土地上来。平素日子,蕴含着我们不知的热情与真诚,那是用踏实的脚印写就的灵魂高地。

听到这钟声,在这个冬天的夜晚,我发觉了一种安静的热闹,在夜市的小吃摊上,一排排灯下的小吃,旁边锅里的热气,因为寒冷而袅袅地升起在半空中,很温和地聚拢又散去。走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一种很暖和的气息扑面而来。

钟声悠悠,是如约的呼唤,真诚地歌颂着生命的热烈与岁月的幽深。现在是冬日,冬日里有落叶,有雪,更有土层下隐隐的希望。落叶抖落可以作肥,冷雪可以化水,能够滋养希望的种籽。希望的种籽种下去,抽芽,分蘖,开花的日子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