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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2月08日

远嫁的女儿

◎王朝书

今天,小琴讲,远嫁到湖南的赵三妹儿被接回来了。这是村里的一件大事。这几天,村里人都在关注。

这次,赵三妹的大姐及大姐夫、二姐夫都过去了。他们帮她把能带走的东西,都拿走了。三妹儿和她的湖南婆家彻底说再见了。

赵三妹儿,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我见过。小时的她,长得很乖,皮肤白皙,是她们家三姊妹中最好看的。没想到,她长大后,居然嫁到了湖南。

赵三妹儿,是怎样嫁去湖南的,小琴也不清楚。不过,听说,她嫁的那户人家并不是很富裕。且有浓重的重男轻女思想。赵三妹儿的头胎是女儿,这让婆家很不高兴。为此,夫妻二人经常吵架。三妹儿在婆家生活不下去。想带着女儿离开婆家。去年,她就回了村,并到泸定县城找了一份工作,打工挣钱。我上街的时候,曾在村子的路上,看见过她。一个人背着包,清清爽爽地走着,看不出婚变带给她的伤害。三妹儿有信心养活自己和女儿。三妹儿的婆家原也答应她带走孩子。可临到最后,却不同意。无奈之下,三妹儿一个人回了家。

对于赵三妹儿的遭遇,听小琴讲,村里人都非常同情。他们在摆谈中,都对那家人的重男轻女气愤。我想,他们之所以这么大的情绪,是因为,村子里还有好几个远嫁的女子。人们害怕,自己的女儿也会遇上和三妹儿一样的不幸。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村里一大批没有考上高中或中专的孩子,回家务农。然而,他们都不愿意再去重复父辈的日子。他们都想找到另外的活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离开村子,到外面闯荡。可是,有的男孩却被骗进了传销组织。比如,石四哥。他的家人拿了钱才将他取回。从此,石四哥对外面的世界有了心理阴影,不敢一个人到外闯荡。先生和我,曾鼓励他到非洲打工。如果,石四哥能出国打工,三年时间,就能还清全部债务。可是,他坚决不离开村子。即使到远方做工,也要和亲戚朋友在一起。

除石四哥外的男孩,尽管没被骗进传销组织,但依然在闯荡之后,回了村。他们有的因为气候不适应,有的因为生活不习惯,还有的觉得在外挣的钱还不如在家里挣的多。他们回村后,娶了妻生了子,很少到外地打工了。

和男孩不同,外出闯荡的女孩,基本都在外扎下了根。她们有的在浙江、有的在成都周边、有的在深圳安了家。已和当地人相融,生活习惯已经改变。她们融入当地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听小琴说,有两个女孩就曾因适应不了当地的生活而回了村子。然而,她们回来休整后,又出去了。最终,适应了外面的世界,在外地组建了家庭,过上了好日子。村里一个远嫁浙江的女孩,去年,还让她妈妈乘了飞机去看她,在那里耍了一个月。她的家人终于放下了对她的担心。

今晚散步,我对先生讲,我们回村后,他没见到过的那些远嫁的姑娘。我对先生说,这些远嫁女孩,她们没有高深的文化,但是,她们有对美好生活的强烈向往。她们随着进城务工的大潮一头扎进了茫茫人海中,凭借着勤劳、青春,构建自己的未来。尽管失败过,可是,她们没有像村里的男孩那样退缩。这些女孩,让我想到《圣经》里的故事。夏娃诱惑了亚当走出伊甸园。这些女孩,也像夏娃一样,对远方有着强烈的愿望。

先生说,女人对于神秘的、未知的事物,有着比男人更为强烈的自觉。所以,女人诱惑了男人走向大地,走向远方,走向未来。未来的文明应由女性主导。《圣经》里,夏娃的故事,到伊甸园外就结束了。今天,女人应讲出夏娃在大地上存在的壮丽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