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左人

冯扎西委屈地说：“我要骗你，下辈子变牛变马任你骑任你打。你我素不相识，咋个晓得有个叫仁清明措的和你相好？”

桑姆确定是仁清约她远走高飞，但这小子没安好心，得甩开他，自己去约定的地点。“鬼才相信你的话，赶紧滚吧！”丢给他三块藏洋，转身就走。

回到官寨，见扎西旺吉正在经堂微闭双目念经礼佛，柔声细气地说道：“老爷，刚才有老商带口信，说我妈病了，叫我回去一趟。”

“好，让央宗陪你去吧。”扎西旺吉没多在意，他虽怀疑在嘎山袭击他的人是仁清明措，但没想到桑姆会席卷金银财宝跟他私奔。

“不必了。不知妈妈病得如何，要是严重的话，我得多待上几天。”

“总不能空手回去吧，把那两块上好的水獭皮拿去，给你妈做皮袍镶边。”

“谢谢老爷！”

桑姆回到睡房，把刚买的成都绸和早收拾好的包裹拿出来，放进大皮囊，叫央宗扛到院子里，牵出一匹纯黑骏马。趴在地上的赛虎，见女主人要出门，呜呜欢叫。桑姆解开铁链，赛虎蹦跳着围着她转圈。

桑姆牵着马走出官寨，翻身骑上，抽了一鞭，迫不及待地向山垭驰去。

冯扎西早收拾好货囊，见桑姆出门，骑上五花马牵着驮马跟在后面。一过山垭，便打马撵上，喊道：“美人，不让我带路，你找不到幸福的！”

桑姆回头瞥见他，吃了一惊。

桑姆厉声呵斥：“你跟着干啥？”

“给你带路呀。”冯扎西看到狮头藏獒，尽管没咬他，心里还是发虚。

“我回娘家，要你带路？”

“莫骗我了，我也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孩。没我带路，你到哪里找他？”

桑姆笑着说：“好吧商哥，前面走！”心里却骂道：这个该剁双脚的坏种！

“这就对了，我不会害你的。”冯扎西高兴起来，一抖马缰走到前面。“大姐动作好麻利，这么快就把金银细软收拾妥当了。”

“见笑了，哪有金银细软，不过几件换洗衣服和随身穿戴的小首饰罢了。”一丝头发搭下遮在眼前，桑姆嘟起嘴巴轻轻一吹，发丝飘到一边去。

“堂堂本布太太只有几件小首饰，你以为我没见过世面？康东康北康南十九县，大小土司头人我见过几十个，哪家的底细我不晓得个八九不离十呀？”

“那你说说，扎坝六个本布谁家最富谁家最穷？”

“最富的是上扎坝格绒珠杰，卓泥自然条件好，土地适宜耕种，草山宜于放牧，格本布当然就粮食满仓牛羊成群了。最穷的要算下扎坝的多吉，各底穷乡僻壤，他又不管世事，把公务全交给私生子索冷，自己过逍遥自在的日子。那索冷却是个精明能干的商人，大峡谷的首富。”

“哟，你知道得真多，连谁是谁的私生子都晓得。”

“当然。”冯扎西得意地说。“我还清楚，女儿谷谁最强势，谁最软弱？”

“是吗？”

“雅卓的丹增实力最强，逞豪称霸，又有魔女老婆相助，如虎添翼，上中下扎坝的本布都得让他三分。”冯扎西这些天去了巴里，基本没做成生意，央金卓玛的杂货店把生意都揽完了，但他对雅卓官寨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你家扎西旺吉胆小怕事，家里家外谁都可以欺负他。我说得对吧？”

桑姆勒住马问：“去哪里？”

冯扎西道：“找仁清明措呀，就在上面，没多远了。”

藏袍里揣着脏东西哪能不发出臭味，桑姆断定冯扎西没安好心。

“他根本就不在这山上，你是想把我骗到林子里，图财害命吧？”

“我不图财不害命，只是喜欢你。”冯扎西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到我老家汉源过好日子。俗话说‘背不完的汉源县，填不满的打箭炉’，汉源是富庶之地，比这苦寒的大峡谷好一百倍。我会终生对你好，爱你，疼你，侍候你，让你过得巴巴适适舒舒服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