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的一个工作日里,我在硬盘里发现一个名为“甘孜报社古树”的文件夹,当我试图在大脑里搜索这个文件夹的来源时,逐渐唤醒了我关于老办公楼前那棵白杨树与那些年在甘孜报社工作的点滴回忆。
◎根秋多吉 文/图
在十四年前的一个同样普通的工作日里,报社大院忽然响起挖掘机的声音,我好奇的探出头看见工作人员正拿着电锯准备砍下老白杨树,我连忙拿起相机,拍下了这张属于2010年4月6日的珍贵瞬间。我依稀记得关于老白杨树的去留曾引起了老报社人的激烈讨论,这棵被前辈们视为“风水之树”的宝贝却恰好影响了新住宅楼的修建。而正是在我相机记录的这一天,陪伴了一辈辈报社人不知多少岁月的白杨树正式与大家告别,此刻我也不禁想起我与白杨树的初见。
那是1986年的一个盛夏,刚从四川省藏文学校毕业的我和嘎多同学一起被分配到甘孜报社工作。我清楚的记得,学校用一辆蓝色东风牌货车把被分配到康定工作的同学们分别送到康师校、州民干校、州藏医院、州博物馆等地,最后把我们俩送到了甘孜报社的那棵白杨树下。那天,康定的阳光特别炽烈,我俩取下装满书籍的行李后,在树下等待工作人员的安排。夏天是白杨树长势最旺盛的时期,枝繁叶茂的它遮住了略显刺眼的太阳光,让我们在树阴下乘凉。我抬头望向白杨树,那翠绿明亮的颜色照耀着我的眼睛,微风吹过,年轻的我似乎感受到每一片树叶上都有一个新的生命力在颤动。20岁的我站在白杨树下显得十分渺小,而我记忆里的白杨树又是那样的高大。
就这样,从踏进甘孜报社大门的那天起,白杨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它的位置刚好处在报社老办公楼的大门旁。老办公室共有三层,第一层是铅印排版车间,第二层是藏文编辑部和资料室,第三层是汉文编辑部、行政办公室、会议室,虽然那时的楼房很简陋,但给人的感觉很温馨。
上班下班,一年四季,周而复始。春天,在明媚的阳光下白杨树长出了嫩绿的枝叶,午后站在树下片刻就能让人感受到一种万物复苏、蓬勃向上的春意。夏天,枝繁叶茂的白杨树像一把绿色的大伞,遮住烈阳,带来阴凉。秋天,白杨树的叶子由深绿色变成浅黄色,秋风吹来,树下的片片落叶就像金色的毯子。冬天,白杨树在刺骨的寒风中更加挺拔、高大,仿佛指引着我们更加坚强。就这样,无论风吹雨打、春去秋来,这棵白杨树守护着报社大院的日日夜夜。
对高原来说,白杨树是生命力较强的树种之一,当年,解放军进藏修路时就种下了许多白杨树。甘孜日报原总编辑郭昌平先生曾写过一篇题为《金珠林》的文章,描述了当时十八军进藏修建国道318线的艰辛历程和公路沿线的白杨林景观。但报社的白杨树甚至比十八军进藏时种下的白杨树更老,
1950年11月,西康省康定藏族自治区人民政府成立,1954年8月23日《康定报》正式创刊。建报初期,编辑部设在建设路3号,印刷厂设在白土坎下的光明路(原康裕公司启康印刷厂内),也就是现在甘孜日报的位置,我想大概白杨树就是那时的前辈们种下的吧。后来,《康定报》更名为《甘孜报》,成为我国民族地区创办最早的地区级党委机关报之一。当时的《甘孜报》印刷设备简陋,直到二十一世纪初甘孜报社仍在使用着国民党时期的印刷车间,而这棵老白杨树恰好见证了党委机关报的新旧更迭,以及新时代党委机关报的蓬勃发展。
在报社老白杨树的见证下,我找到了事业、爱情、家庭、朋友,它就像我的好伙伴,陪伴了我二十七个春秋。在那棵白杨树下,我参与过4000多期《甘孜藏文报》的编辑和校对工作,参与过《康巴印画》和康巴传媒网的创办工作,参与过甘孜日报从铅印到激光照排、从小报到大报、从大报到彩报的跨越发展历程。在那棵白杨树下,我收获了智慧与梦想。在白杨树被砍的第二年,我离开了甘孜报社大院,调到四川省委《四川党的建设》杂志社,开启了我另一段传媒事业。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仍然常常想起刚到报社的情景,想起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老报社人,想起那棵老白杨树和那段在报社工作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