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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15日

看白鹭

◎章铜胜

水田边多白鹭,白鹭优雅如鹤。在田野里看白鹭,是我喜欢做的事。

老家村东两三里处,有一个湖,面积数百亩。原来的湖面是一处荒水,春汛来了,湖水荡荡。后来围湖筑堤造田,成了湖田,开始栽种水稻。湖的四周套着小圩,一个连着一个,圩堤上栽了芦苇。夏天时,芦苇长起来了,湖与圩,像是青纱帐围起来的迷宫,村外的人走到那儿,很容易迷路。

湖田为了避开汛期大水,一年只能栽一次水稻,栽晚熟的中稻,或是单季晚稻。春天,芦苇刚长芽时,大人是不允许我们去湖边玩的,怕踩坏了刚长出来的芦芽。到了端午前,我们要去圩堤上打箬子,提前为端午节包粽子做准备。家乡人说的箬子,就是芦苇叶。此时的芦苇已经长得很高了,每根芦苇的秆上有六七片叶子,甚至更多。芦苇秆中部的叶,长得又宽又长,摘下来,一捆捆地捆扎好,回家用清水煮沸,然后晒干,留着日后包粽子用。打箬子时,总要小心翼翼,不能折断芦苇,是我们都知道的道理。乡村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懂得爱惜身边的草木。

端午时的芦苇,绿意深浓,映得湖里的水也是碧绿的。水边,常能见到白鹭,一两只、三五只、十数只,有时也能见到数十只的一大群,甚至更多,但很少见。不知道那些白鹭是从哪儿来的,冬天时,好像没见到过它们。白鹭在水边,模样很好看。我们藏在芦苇丛中打箬子,隔着苇丛,能看见水岸边的白鹭,它们或引颈张望,或低头在水中觅食,或抬腿悠然漫步,不紧不慢,样子多悠然而散漫。它们的身影倒映在水里,翩若惊鸿。我隔着苇丛,静静看着它们,竟有些发呆,常忘了正在打的箬子。

湖田里的水稻收割后,田里空了,只剩下短短的稻茬,可田埂上的草还是绿的。在一片枯黄与一线碧绿之间,就有了几分画意。父亲让我去田里晒稻草。田里的水干了,稻草就晒在田里,但要旋转翻动扎好的稻草把,让它快点晒干。晒稻草时,田边的白鹭多了起来。我时不时看向它们,它们也站在田埂上向我们看来,或是跑到田里觅食、追逐。若是有人靠近,它们便轰然惊飞,只是飞得不太远,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又停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另一块田里。有时,我作势要赶走它们,它们似乎也懂得我的意思,飞起来,又落在不远处。我们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真是一群可爱的小精灵。

凤凰山有个滴水崖,山上的泉水从断崖上跌落下来。雨季时,水落成瀑;到了旱季,泼珠溅玉,都有可观之处。崖下有一处水池,积山上泉水,终年碧绿如翠玉,清澈可见池底游鱼、水草。池水下流成溪,溪水清浅,水流蜿蜒。闲时,我喜欢沿溪边散步。一个人,或是和朋友一起,看看山上的四季草木,或是和朋友聊天,不觉之间,忽然惊起溪边的白鹭一两只。它们白色的身影从溪底冲出,从我们的眼前掠过,盘旋一圈,落在不远处的溪边,崖下的池岸边,或是飞向不远处的水塘边。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看清它们,觉得有些可惜了。好在它们并没有飞远,我还可以远远地看着它们。

想想,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静静地看着一只,或是一群白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