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木

暮归

顺着堤坝

一群集结成队的羊

向远处的村庄进发

堤坝旁的河岸

芦苇随风起伏

淹没了隐在其间的鸟声

部分结冰的流水

清冷，安静

牧羊人在队伍的后边

不停地打着响鞭

催促着羊群的脚步

他一如既往般沉默

天边斜阳的红

田野上空旷的美

已经被他熟视无睹

眺望

在村口

他望着远在天边的落日

望着落日下的山坡

一群羊散乱在那里

他的儿子也在那里

坐在堤坝上吸烟，冥想

如他当年那般

屋顶的炊烟袅袅

枝头上的麻雀们

叽叽喳喳地探讨今夜的去处

初冬的风已经有了声色

渐渐地把他吹冷

再一次望了望山坡

慢慢地转身

那是一片多么亲近的土地啊

给了他收成和希望

尽管付出了年华

耗尽了太多的精气神

雪中的山坡

无声的落雪中

一群羊在山坡上缓缓地走动

寻觅着雪没覆盖的草茎，枯叶

安静地啃食，咀嚼

与雪相比

这些羊白得没有那么纯粹

沾染泥垢的身体

有太多摸爬滚打的印迹

远处的牧羊人在一棵树旁

斜靠着

裹紧厚厚的棉衣

用跺脚的方式驱逐体内的寒气

雪越下越大

白了羊群，白了牧羊人

让他们所有的不堪

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