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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2月12日

一个村庄的百年记忆

◎乔欢

笨花是一种棉花,是一个村庄,也是少将向喜走出去的故乡。铁凝的长篇小说《笨花》是一部经典好看的小说,曾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笨花》以笨花村为原点,以向喜发迹、向氏家族的命运沉浮为引子,刻画了以笨花村人为代表的一大批抗日人士百折不挠的革命群像,展现了从明末清初到抗日战争时期冀中平原的风土人情和时代变迁。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岁月里,向喜的家事连着国事,其个人命运、家族兴衰与国家存亡休戚与共,其故土情结、家国情怀与历史使命一脉相传。

自古兆州出英雄。向喜原是河北兆州笨花村的一名村民,靠卖豆腐脑、插制佛堂为生。光绪二十八年,袁世凯扩招新军,向喜应征入伍,后来一路官升至吴淞口要塞司令、中将、浙江全省警务处长,成为声威显赫的向中和向大人。作者深谙人性,身居要职的向喜也有诸多烦恼。向喜娶了三房太太,大太太同艾留守笨花村,侍奉公婆,养育长子向文成;二太太顺容长居保定,育有向文麒和向文麟二子;三太太施玉蝉是一个江湖艺人,生下女儿取灯后,执意浪迹天涯。向喜敬重同艾,迁就顺容,难舍施玉蝉。小说的前半部是这一个大家族的恩怨纠缠,夫与妻、父与子、正室与偏房、同父异母兄弟间的情感瓜葛和微妙心理刻画入微。

1931年9月18日,日本侵略者发动“九一八”事变。1935年,日本人武力占领华北。日本人想聘请向喜出任维持会会长,几番威逼利诱下,向喜被迫离开保定,回到笨花村低调打理粪场。而向氏兄妹、子侄也相继走上抗日之路,成为抗日战争的主力军:向文麒和向文麟两兄弟去了西部革命根据地;取灯受了西贝时令的动员,活跃在敌人后方;向文成在家里开办夜校,教村民认字,贯彻抗日方针;向文成的大儿子向武备奔赴延安,成为太岳区一个县政府的领导人;向文成的小儿子向有备,是向家年龄最小的一个,十四岁加入分区后方医院,最后成长为一名坚定的革命战士。

小说的人物众多,性格各异,他们在抗日救国背景下的行为也千差万别。向喜的弟弟向桂,原本勤孝道、善经营,是当地有名的大掌柜,却因为和日本人合作卖植物油灯,一步错,步步错。“瞎话叔”的瞎话,张口就来,但当面对日本鬼子时,“瞎话叔”却有胆有识,最终为保护乡亲英勇牺牲。此外,还有风流寡妇“大花瓣”和她的女儿“小袄子”,“大花瓣”教训“小袄子”不能傍汉奸得罪乡亲。“小袄子”却由着性子,一边靠着汉奸金贵,一边摇摆着抗日,她既为八路军突过围,又为日本人报过信,最后致使取灯牺牲。

小说宣扬反战,爱好和平。瑞典牧师山牧仁同情中国民众,他与日本人巧妙斡旋,帮助向文成从天津运送药品到笨花,解决了后方医院的燃眉之急。日本士兵松山槐多是个学美术的学生,才18岁,受伤后在笨花医院得到治疗,只盼战争早点结束,能早点回到他的美术学校,却在劝降日本兵时,被自己的同胞乱枪打死。

作家铁凝是河北保定人。她将王士珍招兵、孙传芳领军等地方史实与向喜家族的抗日故事相结合,将笨花人晒花拾花的传统、进门摔打衣服的民俗,以及活犄角的传说、把“火柴”叫作“取灯”的鲜活方言融于一体,写出了一个冀中平原小乡村有血有肉的百年记忆,描绘出一部饱含冀中平原浓郁风土人情的历史长卷,令人回味悠长,不忍释卷。

小说的结尾同样意味深长。一直以来,向有备热衷于艺术,梦想是去美院研习画画。抗战终于胜利了,当山牧仁来信说要资助他去北京学习美术时,他想到的却是要马上赶回医院,“医院来了一车布,都要做成绷带,做完还得上锅蒸”……当有备走出笨花村,月色下的笨花让他又想起了画画,想起了槐多:“他想,等他做完绷带再回笨花时,他要从这个角度画一张笨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