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华

翻阅女作家顾丽红的散文集《梧桐随风》，一篇篇真挚走心的美文，一行行碰触心灵的隽句，如林下清风微拂，似山间清溪潺流，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读之则清雅宜人，沁人心腑。

郁达夫在《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序言中，用“散文的清丽，文字的典雅，思想的纯洁”评价女性散文，构建了女性散文写作的经典评‍‍判尺度。细读顾丽红的散文，既有女性散文的清丽、典雅、纯洁等共性特征，也有真情、知性、内敛等个体属性。

真情而不矫情。顾丽红在已发表的200多篇作品中，精选94篇散文，分为“乡情悠悠、亲情暖暖、思情绵绵、风情处处”四辑，结集出版。这四辑文字，围绕一个“情”字，突出一个“真”字，根植一个“韵”字，以女性作家的细腻笔触，书写现代女性的生活感触、风情遐思。真挚的情感，温婉的气息，细腻的感悟，让人倍感真实亲切。“乡情悠悠”一辑，顾丽红用饱含情感的语言，描绘的家乡风物风貌、人文历史和勤劳善良的乡亲，无论是踏歌而行的凤凰女子，别样动人的桃园春色，静雅灵秀的恬庄古韵，还是悠扬婉转的河阳山歌……情感真实而不泛滥溢美，笔触细腻而不矫情做作，显示出作者对笔调经营和语言把握的功力深厚到位。

内倾却又内敛。与小说本体“他叙事”不同，散文本体则是“我叙事”。“他”是作者通过叙述者进入文本，而“我”则是作者自己，构建属于“我”的精神天地与情感世界。同时，散文又是一种更接近女性的文体，在“表现自我”的维度上，女作家更偏向内倾式写作，一种源于女性心灵深处的情感体验和感悟触动，倾注笔端，娓娓道来。这些女性散文，以日常生活中的物人事景为题材，几乎处处都离不开“我”，时时都不会忘记表达“我”，呈现出一种强烈的以自我为中心的特征。她们的柴米油盐、喜乐哀伤、悲欢离合，琐碎而又真实，细腻而又敏感。读多了这类女性散文，就会产生婆婆妈妈式的无聊和无病呻吟式的自恋之感。而顾丽红的散文，尽管也是内倾式的，但她以其恬静的风格和内敛的笔触，诉说着岁月的甘醇，时光的沉醉。如《聪明女人》中，顾丽红没有喋喋不休地去叙述那位漂亮时尚女友的婚外情八卦，将那段掉入猎人陷阱的情感伤害，用诗意化的哲理语言呈现：“迷路了，懂得回家的女人，便是一个聪明女人。”《桃园里的爱情》中，顾丽红也没有唠唠叨叨地去讲述“他”与“她”各自的家庭不幸，

而将两人的相恋相爱，融合在四季的桃事之中：“冬日里的疏枝，春日里的点花，夏日里的收获，集市上的卖桃，他和她都相伴着。她的心里，也开出了一片桃花。”

感性不失理性。顾丽红的散文是感性的，具有生活的质感和温度。她以简练优雅的语言，描写日常的人间烟火和平凡生活，凭借其独特的敏感和细腻，洗涤了浮在生活表面的琐屑残留，提取出令人惊艳的生活感悟，把琐碎具象的感性体验上升到剖析思考的理性哲思，集感性表达和理性思考于一体，充分彰显出与众不同的知性风范。在《风雨之中，你是一把心灵的伞》中，顾丽红将坚守孤独寂寞的写作过程的思考，由感性体验升华为理性哲理：“思考虽然有着痛苦，但思考是一张犁，犁开坚硬的泥土，犁出一片成熟的秋。”

“昏昏澹月疏疏影，缓缓清风细细香”，顾丽红的散文，或与岁月同行，或赴山川为伴，既有对乡味乡情的真挚爱恋，也有对家人亲情的深情凝望，还有对旅途风情的眷恋向往，更有对婚姻爱情的感悟思索，给当下的女性散文增添了别有一番精彩和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