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清 文/图

晨雾还未散尽，溪水已经载着满谷的枇杷香奔流。鲁智霞站在农庄门口，看雀鸟掠过缀满金黄果实的树梢。五月的第三个周末，九龙县乌拉溪镇偏桥村鲁家湾的枇杷熟了。

五年前那个同样沾着露水的清晨，她站在荒草萋萋的三十亩坡地上，听见县农牧局专家说“汉源五星枇杷”时，误把新品种听成了“五星级枇杷”。如今再回想这个美丽的误会，倒像是命运埋下的伏笔。那些顶着霜雪种下的树苗，在第五个春天终于捧出了“五星级枇杷”——赭色的五星枇杷从桔黄果皮里绽开，像被阳光烫出的勋章，记录着土地与人的盟约。

套袋那几日最是熬人，鲁智霞领着七八个村妇穿行林间，给每颗青枇杷果裹上白袋。六千株树，数十万颗果，数万次指尖与枝头亲密接触，她们的手指翻飞如蝶，指甲缝里都浸满青草汁。

我在初夏的正午走进这片“星海”。鲁智霞剪开纸袋的动作像拆开一封家书，赭色的五星枇杷跃入眼帘，引得人口水连连。剥开薄如蝉翼的果皮，丰盈汁水立刻漫过指缝，果肉里蓄着五载光阴：第一年深翻土地时掉落的汗珠，第二年霜冻夜点燃的秸秆烟，第三年追着专家问修枝拉枝技巧的星光，第四年试果时酸涩的叹息，都在此刻化作齿间的芬芳清甜。

溪韵农庄的回廊下，提着竹篮满载而归的游人络绎不绝，有人把枇杷浸在冰凉的山泉里，冰镇的枇杷清凉生津又解乏。石磨改制的茶桌中央，今年新设计的包装礼盒堆成小山。鲁智霞说起明年的万斤产量时，眼睛望着更远处——烘干机已在库房角落就位，假以时日，这些“五星级枇杷”会变成蜜饯、果酱、花茶，继续照亮山坳里的四季。

暮色漫过山梁时，最后一批客人带着选摘的“五星级枇杷”离去。鲁智霞独自巡园，指尖抚过那些微微变黄的纸袋。晚风送来远处民宿的灯火与笑语，都在枇杷叶的沙沙声里，酿成新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