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志

早上出去跑步，看到小区门口有摊贩在出售新鲜的蚕豆，几个老太太买了后坐在那儿现场剥新鲜的蚕豆。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宋代诗人舒岳祥《小酌送春》‌“莫道莺花抛白发，且将蚕豆伴青梅。”诗人将蚕豆与青梅并提，展现春日田园的时令风物。初夏时节，正是蚕豆成熟飘香的季节，此时的蚕豆最为鲜嫩，现摘、现剥、现吃，那个鲜哦。

蚕豆，是春末夏初的一种普通豆类，它既可作主食，又可作副食，还能当蔬菜吃，营养丰富。蚕豆，又称罗汉豆、胡豆、兰花豆等，富含高蛋白、高膳食纤维，脂肪含量低。“豆荚状如老蚕，故名蚕豆。”李时珍如是说。鲁迅在《社戏》中写道:“夜深人静，看罢社戏归来，船悄悄滑行在河面上；大家饿了，商量偷谁家的罗汉豆，有的要求偷自家的……当然几个孩子出不来什么烹饪技艺，那滋味却特别鲜美。”文中的罗汉豆，指的是蚕豆。几个孩童在深夜偷“自家的”蚕豆吃，这滋味该有多美呢？

蚕豆在全国各地都有种植，进入五月蚕豆便陆续上市，尤其在乡间，家家户户都争相煮吃蚕豆，农贸市场、超市、小区门口随处可见。而初夏时节，留在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应该是蚕豆的清香味了，这样的日子，到乡间田埂上，小道边走一走，即可领会到脚下、身旁到处是饱饱的蚕豆，甚是喜人。记得儿时，我们村里家家户户都在田埂及房前屋后的菜地里，在秋天将蚕豆种播下，待来年春天蚕豆花飘香之时引来蜂蝶飞舞。当五月蚕豆成熟后，我们便帮父母去先将蚕豆摘回，然后再剥去蚕豆荚。你看，那从豆荚中剥出的鲜嫩蚕豆，宛如小小的翡翠，碧绿碧绿的，好惹人喜爱。此时，母亲便盛出一大碗蚕豆往厨房里走，没过多久，厨房里就飘出母亲做的蚕豆菜的香味。

元代农学家王祯在《农书》上说蚕豆是“百谷之中最为先登之物，蒸煮皆可食，代饭充饥”之物，若要得其真味，吃出雅趣，必须是新鲜的嫩蚕豆。印象中，每次吃蚕豆时母亲总是去田埂上先摘，鲜嫩的蚕豆可以和着蚕豆皮吃，那时家里孩子多，母亲便将蚕豆用针线穿上好几串，做米饭时放在饭夹上蒸熟后一人一串，此时，我们或套在手腕上，或挂在胸前，边玩边吃，等一串吃完后饭都不想吃了。汪曾祺先生在《蚕豆二题》中写过他儿时偷吃青蚕豆的经历：“只一掰就断了，两三粒翠玉般的嫩蚕豆舒适地躺在软白的海绵里，正呼呼大睡，一挤也就出来了，直接扔入口中，清甜的汁液立刻在口中迸出，新嫩莫名。”我从没有生吃青蚕豆的经历，听汪老先生的描述，这味道好像也是不错的。

鲜嫩蚕豆入口酥软，沙中带糯，柔腻适宜，美味可口，从嫩到老，从鲜到干，可配肉蔬，吃法多样，实惠朴素。从小到大最爱吃的就是蚕豆肉圆汤，肉圆做好后将新剥皮的嫩蚕豆米放入，几分钟便熟，那个香哦。当然，鲜嫩蚕豆炒菜吃也是一道美味佳肴。袁枚在《随园食单》中写道“新蚕豆之嫩者，以腌芥菜炒之，甚妙。随采随食方佳。”如今，每到蚕豆上市季节，或超市或从路边的小贩手里买回一些新鲜的蚕豆，经过家人一双巧手烹调，成为我家初夏饭桌上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俗话说：“浅夏吃蚕豆，胜过吃肉。”鲜嫩美味中的蚕豆，吃出了时鲜，吃出了风味，吃出了健康，也吃出了初夏的滋味，一同袭来的还有涌动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