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子

泽仁懒洋洋地说：“没这一分闲心。”

女土司对贡布说：“说起打猎我倒是想起来了，贡布聪本，上次邀请你一起去打猎，你怎么就没来呢？”

“这事太不好意思，那天我回去遇上几个朋友，一起喝了太多的酒，一觉睡下去第二天中午才爬起来，本来早打算过来向女土司表示歉意，可最近又因为一点生意上的事拖着，直到今天才过来。”

“那天猎场上没有了你，就没有多大乐趣了，玩得太不愉快。”女土司对贡布这样说，其实那天她也玩得非常愉快，这话是说给泽仁听的。

泽仁听着，心里有气也不好发作。今天中午，章镇中派人通知泽仁，说是女土司喝醉了，让他过去看看。泽仁骑上马一鞭子就到了驻军团部，跳下马正好碰上章镇中站在驻军团部门口，泽仁说：“章旅长，女土司在哪里？”

章镇中迟疑着说：“嗯，这个……其实你不来看也罢，杨团长他们在开会。”

泽仁问：“你的部下不是说她喝醉了，要我来看看吗？”

章镇中说：“是喝了一点酒，刚才好像有一点醉，所以就让她休息啦，也许这时她正躺在杨团长的床上睡觉哩。”

泽仁听了章镇中阴阳怪气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冲到杨泽贤房里，却正看到杨泽贤搀扶着床上的女土司。这一幕像一把快刀在他心上割了一下，他妒性大发，于是连门也不进，扭头就走。

回到行辕，泽仁心中仍是怒火冲天，刘家驹问他出什么事了，他把事情从头讲了一遍。刘家驹一听就说：“不对，章镇中为什么要派人通知你到团部去看这一幕戏？我看你是上了章镇中的圈套，若女土司真的喜欢上了杨泽贤，章镇中会派人来叫你吗？这一定是章镇中的离间计，你赶快去看女土司，向她赔礼道歉吧。”

泽仁也觉得自己今天这事做得有失慎重，一定伤了女土司的心，便来到土司官寨，原打算向女土司好好赔罪的，没想到一进门，又看见贡布坐在这里，而女土司对自己却是爱理不理，心中更加气恼，只好被动地坐着一言不发。

一个侍女进来，躬身说：“土司，厨房里的说，晚饭好了。”

女土司说：“好啊，你再吩咐他们，让刘厨子把雪奇头人送来的鹿脯炒一份，味道一定要鲜。”

女土司的厨房里有汉藏两种厨师，这位刘厨子是戴季陶到甘孜时带来的随行厨师，跟随戴季陶多年，一次戴招待女土司吃饭，女土司夸赞刘厨子的菜做得好，有意把刘厨子留下，戴就欣然同意把刘厨子留在了官寨里。今天女土司特意吩咐刘厨子为贡布炒菜，这在泽仁听来就像挨了一记耳光，心里很不好受，脸上也是火辣辣的。

女土司对贡布笑了说：“这鹿脯是雪奇头人昨天刚送来的，我想贡布聪本一定很喜欢，今天我要好好同贡布聪本喝两杯酒。”

贡布高兴地说：“难得女土司有这个雅兴，我一定奉陪。”

看着女土司的热情和贡布受宠若惊的样子，泽仁气直往上涌，他真想一甩袖子离去，可身子像被胶粘在了椅子上，一动也没有动。

女土司说：“贡布聪本，你不是到过许多地方吗，讲一点你的故事，你的经历，我挺喜欢听你讲这些经历，你的生活是很精彩的。”

“有什么可听的，不就是印度、尼泊尔、加尔各达，还有德干高原啦。全是哄骗人的鬼话。”泽仁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开了腔。

贡布看了一眼泽仁，不动声色地说：“其实也真像泽仁先生说的那样，没有什么可听的啊。”

女土司却连看也不看泽仁一眼，接着说：“鹰总望着天上，马总看着地下，各有各的眼光，你不要管别人怎么样说，我喜欢听。”

女土司的话在泽仁听来，句句都非常剌耳，可是他自知理屈，也只好忍着，不好与女土司计较，只能回过头对贡布说：“贡布聪本不是自称是一个康巴汉子吗，那就给我们讲一个康巴地区的故事吧。”

贡布想了想说：“好，那我就给女土司讲一段康巴地区的民间故事《真假公主》吧。”

女土司说：“好好好，我相信贡布先生讲的康巴民间故事一定更好听，记得在康定我不是就听贡布先生讲过民间故事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