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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13日

色达年龙游记

◎韩晓红

我来到年龙乡的时候,天上下着雨。

流动的云是我飘逸的诗句吗?云间常常会有些许绿白,像是诗句里灵动的动词;或高或低的树在轻云里行走,像是诗句里点缀的内涵;远山的峭壁不知在坚守着什么,像是诗行排列的阳刚之美;最精彩的要数冉冉升起的圆日,一会儿红通通的,像是诗行里跳跃的热情,一会儿被云雾掩映,红光淡了许多,像是诗句里隐喻着什么。直到后来,那光灿灿的太阳一跃而起,从云雾间脱颖而出后的圆日,把杲杲的光芒遍洒大地,像是带着温暖的诗句释放出来的意境,令我有些猝不及防,不知道应该怎样迎接这过于丰厚的恩赐。

想象着那一群可爱的羚羊是否在这样一群浪漫的诗行里缓缓走出,嘴里还残留着诗句的温柔,一直走到我的面前,令我俯下身子,疼爱地迎接这可爱生灵的到来。

然而,还是没有羚羊的身影,我的情怀里依然空荡荡的,依然没有羚羊的呼吸。

太阳升起来了,我依然不能将满是阳光的山水一揽入怀,那滚烫的光泽会灼伤我的热情,那如诗般的云雾、森林、峭壁会令我兴奋不已,把满腹的向往一行行出落成耀眼的诗行。

此时云淡天高,好一片辉煌的景观!

倘若贪婪地将这样的场景临摹成水墨画,那天空的湛蓝应该怎样用色?那轻柔飘逸的淡云应该怎样皴染?那一泻千里的峭壁应该怎样挥毫?而那云雾缭绕里的高大挺拔的数,又应该怎样点染?而那翱翔着的山鹰,那副优雅、淡定、沉静的潇洒又该怎样上色入画?

痴情的我迷恋于这样的临摹中,一汪凉意袭来,这才发现细雨已经淋湿了我的衣衫,甚至淋湿了我的心房。

年龙,就这样虏获了我的情怀。

这样一幅水墨画忽而蓝色浓得惊人,忽而轻柔的乳白色的云雾淡得令人不敢多想,唯恐惊扰了飘逸节奏中那一段神圣撩心的音律。

这样一幅水墨画,哪里只是简单的一幅画,分明是一首内涵丰富、意境高雅的绝美丽诗;分明是一汪清纯泉水,潺潺而入,流进一汪哲思的深潭;分明是乐队指挥营造出的恢弘、雄浑的千军万马。

我就在这样一幅水墨画中沉醉。

阳光明了,晨风拂面,树林开始清晰起来了,颤巍巍的岩石开始解读存在的主题。

叶片开始飘飘然不舍地落到地上。

我试着去解读躺叶的心思,想着这华丽的叶片终会被尘土掩埋,眼里就在这样的心事中注满泪水。

行走在年龙蜿蜒崎岖的山路上,有风和雨缠绕弥漫,享受到了人在大自然里的清爽与惬意,感受到时光没有消逝,分分秒秒都有风雨在填补漏洞。这时,风雨就成了我行走的伴侣,成了我思想的真实内涵。而树枝与树干俨然就是内涵里的内核,人生由此变得充实而美满。

我在曲曲折折的山道上行走,树林里有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地鸟儿的鸣唱声,声声入耳,节奏与音律尤其清晰。在风声中融为一体,简直就是大自然节奏感极强的大合唱,满含着极徜徉与温润的美感。

第二天,很好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哲人尼采的晚年,他的晚年很是孤独,这位影响了人类的哲学家寂寞地躺在床上,看到窗外的阳光,激动万分:“在这完美的一天,一切都臻于完美,不仅葡萄变成褐色,同时一线阳光投射到我的生命之上,我瞻前顾后,我从未一下子看到过这么多的美好事物。”那一天阳光赋予了哲人崭新的生命气息,此时的阳光超越了哲人的灵魂,超越了哲人的生命。此时,阳光竟然如此慷慨地照耀着我的喜悦,使我的内心感悟到了一种超越与升华。

一位叫巴尔蒙特的诗人面对阳光竟然这样说道:“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这世上。”瞧瞧,这时怎样的情怀,诗人把生命的存在都寄托在看阳光上。

高原最奢侈的就是阳光。

即便是天空下起暴雨,你也不要着急,暴雨之后必然是阳光,甚至还有五彩缤纷的彩虹。

行走在年龙乡的羊肠小道上,我想起阳光,想起经历过的高原雨,仿佛自己都成了哲学家,成了诗人,感触至深的确要数享受到的阳光,在这样潇洒浪漫的阳光里行走,所有的愁绪都荡然无存。

在阳光下,一边行走,一边仿佛迎着高傲而激动的火焰,将体内的失意演绎成精致的诗意,将纷乱的思绪演绎成超越灵魂的奋进的激情。

年龙人很是热情,跳着锅庄,喝着青稞酒,讲着格萨尔王的故事。

一杯酒,让我在年龙人灿烂的笑容里寻找到精神的栖息地;一暖阳光,让我在感悟到深邃的哲学思考竟然存活在简单朴实的生活之中。

没有必要刻意纠结身处怎样的季节,有阳光的日子,万物情结而明净。

尽管我没有缘分与羚羊相遇,但羚羊的温柔却成为我淡定的向往。大自然在年龙乡挥舞着刀斧神功,把一幅清丽而浪漫的画卷呈现在我的眼前。

年龙乡,拥有如此令人向往的淡定情怀,赋予我此行丰厚的精神享受;年龙乡,在画卷里淅淅沥沥的皴染出细雨的情怀,赋予我的何止是“好雨知时节”的兴奋,简直就是至上热爱的满足。

离开年龙乡的时候,迎着如此善解人意的雨,披着如此温馨的阳光,依恋情怀使整个行程都变得异常沉重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