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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31日

何桂英散文诗中的诗意与情感密码

◎周维强

何桂英的散文诗语言清丽,情感澄澈,字词仿佛会跳跃的音符,在纸页上自由组合,就能成为有旋律的篇章。有静气。随便选读几段,就能让人沉浸在文字的美感中,濡染宁静与芬芳。

读何桂英的散文诗有些年头了。她之前所出的《临水照花》《城里的月光》《恣意》等诗文集,我在网上都曾一一购来细读。此番她将新出的散文诗集《左肩上的月亮》寄赠给我,更让我对她的散文诗创作有了全面而全新的认识。

何桂英是微信好友。我们在微信里关于创作、关于生活都曾推心置腹。回归到文本,一遍遍读完她写的散文诗,仍有耳目一新、如沐春风的读后感。对于创作者而言,还有什么能比作品更能代言一个人的心灵?

在《左肩上的月亮》里,何桂英精心编排目录,从《山水篇:与君来往醉烟霞》《情感篇:你喜欢我是寂静的》《时光篇:四月之镜》到《物事篇:左肩上的月亮》。看得出,她像整理心情一样把这些文字归类、分拣:有安宁,有素朴,有激荡,有欣喜。借此,似乎也可窥见她的生活——不悲不喜,安宁随缘;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教书育人,种花养草,夏赏荷花秋赏菊;写书著文更像是修炼一份心境。有人读最好,没人读,就让文字像小草一样,在无人角落展示自由的野性,淡泊宁静。

作为忠实读者,集子里的文字有些在报章上早已读过,有些在微信公众号里也早相逢。此番再度相遇,它们构成了何桂英散文诗体系的重要一环,需要重新定义和审视。

随阅读心境导航,翻阅《左肩上的月亮》。《山水篇》大多是行吟之作。从余姚到杭州西湖、桐庐、西塘、广安,诗人以独特视角发现地域之美,再结合人文与自然的思考,涉笔成文。读这一辑,我像在欣赏一幅幅国画:山水意蕴,水墨布局,诗画结合,文字的美就是意境的美。

我尤其关注她如何切入主题,并在细节里展开思考。例如《余姚叙事(组章)》写《姚江》:“抱紧每一个晨夕,绝不退缩。盐质的江水在身体里奔涌。”姚江是余姚人的母亲河,在何桂英眼里自有母性气息。从“抱紧晨夕”到“盐质江水在身体里奔涌”,既是寻根,也避免了空洞抒情,可谓妙笔。写山水,她自有一套:让知识积累的字词各安其位,凸显功用,筛选而非滥用。如《桐庐画意·寻访白云源》:“以水为镜,根在天空,画布上的白云。没有人时,风轻轻吹过”,立意轻巧,想象空间陡增;继而“人们要用山之精气喂养灵魂”,诗与思俱在。

有什么样的生活就有什么样的文本,有什么样的心境就有什么样的表达。《情感篇》显示了何桂英从俗世生活里提炼诗意因子的能力。她没有自怨自艾,更像一位拥有侠义情怀的士子,在都市中活出古人的风雅与自得。在笔墨纸砚间寻找灵魂安放的位置;在一个人的江南里体味孤独与寂寥带来的悠闲宁静。“你喜欢我是寂静的”既是生活明证,也是心境坦露:“美好的事物一直都很安静,比如月亮,比如一只成熟的苹果”(《美好的事物很安静》)。其后三个排比句——“现在,我弹奏月光,古代的风缓缓吹来。现代,我给远方写诗,道路越来越辽阔。梦里花落,我献出汁液和芳香,找到了最好的自己”——在才情、才气、才华的光影里,潜藏着一个诗性女子的情感密码。

《时光篇》里有感怀、感悟,有对节气的描摹,有对四季变化的真切体验。何桂英似乎偏爱“月光”这一意象:此前以《城里的月光》为书名,此番又以《左肩上的月亮》命名,足见月光在其文本中的分量。《月光又落满了屋顶(组章)》中,我试图寻找她钟情于此的情感源头。《明月生》写道:“清风用翅尖弹拨时间之弦,点亮内心的灯盏。我们收拢梦的翅膀,在月光下守着最美的家园。”月光下的家园最美,守着它便守着一份让人心绪安宁的心境——也许,这正是她痴迷“月光”的原因。

最后一辑《物事篇》写的都是我们或熟悉或遗忘的事物:老房子、文房四宝、瓦罐、乡村麻雀、糖果店……何桂英并非怀旧,而是以诗意的笔墨带着我们略显苍老的心灵回首往事,然后睹物思人,睹物思情。她调动记忆里的美好回忆,诉诸笔端。读这一辑,我的心绪早已飘向老家:那些在城里看不见、在忙碌中被遗忘却根植心灵的事物,在共通的记忆里完成了情感沉淀。

读何桂英的散文诗,我领略到一份美感:表象上由字词呈现,深层次里却是诗人心灵的境界。她默默耕耘在自己的文学世界,鲜有外界杂音干扰,并在文本里恢复对散文诗的理解,把所思所想通过文字呈现。当然,某些篇章若在细节处有更好的情感过渡,气息更均匀,衔接更自然,观感会更流畅。然而瑕不掩瑜,《左肩上的月亮》依旧是我近两年所读散文诗中较好的文本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