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康清

丹巴的《十二月杯子酒》别具匠新，独竖一帜；是五万多丹巴儿女耳熟能详的古老格调之一，饱涵了历经百年沧桑的岩边儿女的情义缠绵和可贵的爱情观。

十二月杯子酒是传唱在小金河流域三岔沟地区继啦啦调后的地方民歌之一。相传，一位张家的幺哥和李家的贤妹情投意合，冲破封建婚俗桎梏，以敢爱、敢恨谱写的一曲爱情之歌。明晰的反映了当时三岔沟地区的劳动人民的婚嫁风俗，十二月杯子酒的传唱具有深邃的历史性。

木匠张幺哥和李贤妹有情在心中萌芽，一月天，幺哥和贤妹不期而遇，由于情窦初开，贤妹借斟青稞酒给幺哥，搭话问幺哥的生辰八字。目的是为了与朝思暮想的幺哥八字相合，当地人称“取八字”或“合八字”，就是把两个相爱的男女的出生年月一同拿到“八字先生”处，让先生“合”。如果“相克”就不能结婚，反之则可结百年好合，这一婚俗一直延传今日。这一过程并不单一，盐、茶、米、豆，烟、酒、肉、红（六尺）缺一不可，如此一来，便留下了“一月杯子酒给哥斟，妹问阿哥几时生，生郎生在元宵会，姐在元宵闹花灯”之唱词。幺哥和贤妹的结合是上天注定的，这就是“缘份”。可双方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在情爱的驱使下，小情郎和小情妹瞒着父母私下“取了八字”，结果是门当户对。

二月天了，幺哥和贤妹度日如年，但情谊更浓，就像地里的莲花白一样，越裹越紧，就像灶上的大锑锅一样，越擦越亮。日久天长，情浓似火。幺哥和贤妹备了薄酒双杯请来哥嫂，希望哥嫂能为他俩在父母面前多多美言，答应这门亲事，终成眷属；他俩还表明决心，成家后，同甘苦共患难，恩恩爱爱的生活。如此一来便有了“二月杯子酒，酒双杯，上瞒老子下瞒娘，当天满杯请哥嫂，二人做事二人当”。在当地，如果双方的婚嫁没有得到父母的同意，“一年三节” 是没有了，就是每年的五月端午节、八月十五和春节初二的三个节日里娶方向被娶方送上喜礼，而且“送节”（送喜礼）的人必须是经过先生指定的在“五行”（金、木、水、火、土）中与二者相合的才行。这是三岔沟地区流传至今的古老婚娶风俗，送节是图个喜庆和吉祥。

阳春三月，幺哥和贤妹在没有锣鼓喧天、爆竹声声、红绸丈二（红色的布六尺）、三揖九扣（进三步作三揖，推三步作三揖，且要左三揖右三揖）的礼数而举办婚庆了。贤妹和幺哥选良辰吉日，在一处名叫望乡台的地方独自举行二人的婚典。这时贤妹为情郎斟满三杯青稞酒敬情哥，意为天作证，地显灵，我嫁情哥天地为证、日月可见，从不言悔。因此便有了“三月杯子酒，望乡台，望乡台上摆张桌，摆张桌子摆把椅，我敬情郎酒三杯”的唱法。

四月天了，花儿开放，小两口幸福快乐的生活着，说说笑笑的进了院门，并以划拳比试，谁摘花，谁戴花，结果贤妹三拳都输了，摘花的是贤妹，戴花的也是贤妹，可见如今贤妹已不再是黄花大闺女，而是有家世的人了。两人卿卿我我的事只有两人知道，这就有了“四月杯子酒，进花园，一进花园划三拳，摘花娘娘戴花嫂，二人做事二人晓”。五月了，正当端午，幺哥要与朋友欢聚，贤妹怕情哥酒伤身，再三嘱咐幺哥少喝雄黄酒。因五月端阳，三岔沟的人都要喝以白酒兑雄黄和苍蒲的酒，并抹在脸上和头发上，以示驱邪散病。这就流下了“五月杯子酒，五端阳，雄黄兑酒抹脸上，劝郎少喝雄黄酒，酒醉探花误小郎”之唱词。

六月，正值三伏天，幺哥劳动回家，汗流浃背，躺在床上，贤妹轻取毛巾为幺哥擦汗，还替幺哥扇扇，如此就有了“六月杯子酒，汗蒸蒸，姐在牙床取手巾，轻取手巾抹把汗，花花的扇子扇两扇”的唱法。“牙床”是三岔沟一种古老的床具，又称“罗柜床”，具有睡觉和存粮两种功用。如今被赶时尚的藏床替代。勤劳的幺哥由于劳累过度，七月，幺哥身体不支，卧病在床，茶不思饭不香，一早贤妹为幺哥做好了饭劝他吃，可小哥没胃口，这便有了“七月杯子酒，七月半，姐劝情哥吃早饭，郎说多谢又多谢，姐说见慢又见慢”。“见慢”是别客气的意思。八月十五月儿圆家家户户都团圆，可谓是天上月圆人团圆。幺哥的身体越来越差，贤妹抱着情哥，时苦时甜，伸手抚摩着幺哥的脸庞，抚慰哥要保重身体，于是便有了“八月杯子酒，月照楼，小郎睡姐怀中，轻轻拍郎三巴掌，劝郎小心又小心”。贤妹和幺哥对爱情的忠贞看来，如今的朋友是无以伦比的了。

九月是收获的季节。贤妹用玉米酿出甘醇香甜的美酒，今年有幺哥分享，这酒便有了特殊的名称“杜康”。于是便有了“九月杯子酒，是是重阳，杜康造酒满缸香，去年造酒无人尝，今年造酒有人尝”。十月是小阳春。为了生计小郎准备外出做木工，贤妹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可又无能为力，这便有了“十月杯子酒，小阳春，小郎收拾要起身，贤妹苦口相劝，小郎不听半分毫”。十一月了，小郎走了，贤妹依依不舍，送幺哥上路，这就留下了“十一月杯子酒，送郎走，送郎送在大门口，手掰门框摇三摇，不知小郎走那方”。十二月，天寒地冻，贤妹恋哥早日归来。春节将到，漂泊流浪的人们都赶着与亲人团聚，就是长江水也流进了大海。苦盼的双眸望穿秋水。于是就有了“十二月杯子酒，望郎回，望郎望在桥当头，长江水流归大海，不知小郎几时回”。

《十二月杯子酒》中幺哥和贤妹的情爱也许不及当代花花世界里年轻小伙子和大姑娘的情史浪漫，但唱出了当时该地区男女青年为了真挚的爱和无暇的情，冲破封建枷锁走到一起。这就是爱的奉献，爱的真、爱的切、爱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