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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4月11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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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战场播种新绿
2015-04-11

我们播种新绿

转眼就是“三·八”妇女节,此刻正值春暖花开,是植树栽花的春之节。和年轻的回族女同志一合计,我们便在这一天发动全社青年男女,开展了一次植树造林、为初生的合作社建一个果园的活动。青年们积极性很高,一打早就四处找树苗、打桠苞,很快就在田边地角、村头村尾、空地荒坡,栽满了花红、樱桃、梨子、红杏、核桃、花椒等果木。为给大家鼓劲,在这天笔者还特地按照当地 “四句歌”格式,写了一首《植树歌》:

春天太阳暖洋洋,山前山后栽树忙。社员都往一处想,建个果园好风光。

大渡河畔山花开,男女青年上山来,齐心栽下希望树,绿山绿水乐开怀。那年月,只有热情,不懂科学,绿树成了林,却结不出像样的果子,果园没有建成功。后来,大冈人引来良种,成片栽植,还真把一方沃土变成了远近闻名、香飘四处的苹果产地。总算圆了当年我们这帮年轻人的青春梦。

不久,我们离开了大冈,可从此与大渡河结下了不解之缘。在康三十年间,常东下大渡河,几乎走遍了长河中段大小鱼通的村村寨寨。七十年代初,也是春的时节,由一个县上“老当”和我组成的两人工作组,来到了十五年前在大冈村头,迎着春风隔河相望的亢州山,总算了了一个多年的心愿。

那时,亢州还是康定县时济公社的一个生产队。队长姓余,言语不多,精悍利落,上山采药,下河弄鱼,样样都来,是个走山弄水的能人。一有空他就领着我上青山,钻林子:在桦树林中讨野菜,松杉沟里找天麻,时不时还扒开林中腐叶,捉几个五颜六色的虫儿放在掌心,伸到我眼前,细说这玩艺叫什么,有何用处。有回,余队长捉到个豌豆般大小、黄壳儿上撒着红红绿绿小彩点、圆滚滚光闪闪的小虫儿,像上野外课的生物老师教学生一样,对我说:这玩艺儿叫“滚山珠”,甭看这么点点大,可毒得很哩。把它捣成浆浆,涂在刀口,抹在箭尖,见血封喉,挨到了难有不死的!听这一说,不禁使人想到,这不正是那严酷的生存坏境和不断的战争,教会了大渡河畔的山民们对付野兽、战胜敌人的一种本领么?!

到了亢州,自然想到昂州,余队长答应有空就领笔者去看看。正好春播还要等两天,他便来邀笔者上路。我们绕过山梁,与脚下白练般的大渡河并行,走了个多时辰,来到一个山窝窝里的村落,这就是岚安(古昂州)了。我们穿过曾经是街的村道,看到的只是一坝庄稼地和几处依稀可见的断壁残垣,再见不到往日“茶马互市”的兴旺,自然也嗅不到半点战争的销烟。遥望河西那道车轮滚滚、远去雪域的“金桥”,方使人隐隐感到,给今天带来繁荣兴旺的“动脉”,已无情地把这个山旮旯里的古市抛到了一边。

在回来的路上,余队长执意要领笔者到一个叫教场的山坪子上看看。这个曾经练兵演武的山坪,早已是荆棘丛生。在乱草杂树间,仍可依稀看到几处战壕、土坑的痕迹。余说,听老人们讲,这个教场老早老早就有了,现在看到的这些个沟沟坑坑,是三十多年前留下的。当时红军正在这里埋锅造饭,国民党飞机发现后,朝着冒烟的地方丢炸弹。一见飞机,红军拔起行军锅就走,敌人没占到便宜,只在坪子上留下几个坑坑。他说着说着又朝河边那座小屋一指:我们队上有个老红军,他就住在那里,想听火线上的事,可找他摆给你听。

余在荆棘中发现蓬蓬绿草,忙伸手采摘,一会儿工夫就掐了一大把。我拿过几片,看看闻闻,这足有二指宽、半尺长、柳叶般的嫩叶叶,还有股子韭菜味儿哩。余先不说这草叶,倒给我吹起山里人走山采药的“乐事”来:到了四五月,上山撬虫草,挖贝母,找大黄,是我们大渡河地方山里人年年少不了的活路。上得山来,扎下窝棚,那 “三吹三打,酒(韭)菜不离”的日子就开始了。咋听,这生活倒挺 哪样的,可一追根到底,细闻其详,就叫人浪漫不起来了。原来那“三吹三打”,是对玉米馍馍的戏称,作法是用水把玉米面调好,摊成饼后放在火灰里烧,烧熟后掏出来,吹几下,拍几下,“三吹三打”把柴灰弄干净就干啃;那下饭菜,只有就地取材,大山上最好找的野菜就是“鹿儿韭”了,顺手扯上一把,切得细细的,放点雪花盐,拌点海椒面,那饭吃起来就香了,所以说顿顿“酒(韭)菜不离了。”看,这就是“鹿儿韭!”他指着我手上的几片野菜诡谲地一笑。走山人真是乐天派:“三吹三打,酒菜不离”,苦中寻乐,好会自我调侃。

一回到队上,几个社员就气喘嘘嘘的来找队长,说挖地边的一个社员胸口痛的病又犯了,“赤脚医生”又不在,咋办?有的说,快到河坝去请老红军想办法;队长说,先给他喂几颗“熊胆米”看看。不知是谁,很快就将一个胀鼓鼓的干熊胆拿来了,抖出几粒,立刻送了去。果然,几颗黑黑的米粒一吞下,那个社员的胸口痛就止住了。这真是一味灵丹妙药!那年月,保护野生动物的法规还没有下来,消灭糟蹋庄稼的老熊,是正二八经保护生产的大事。山民们猎到老熊后,照祖传之法,立即取出熊胆,装进上好的籼米,作急救之用,遇有急症,轻者一两颗,重则三五颗,吞下去准灵。这种“熊胆米”,对刀伤、枪伤也有效。除了这“熊胆米”,在河坝头那外窝棚里还可找到好多种中草药,老红军还真“神”!

不访老红军,笔者心中难以平静。那天,下河坝检查春播,便趁此前往老红军家去。走近一看,这不正是十多年前,笔者在大冈山上隔河相望,看一眼就令人难忘的那座在浪边筑起的老窝棚么?老人见同志来了,忙打开柴门,把我们迎进他那用荆条紧紧围着的小小绿园中。老人姓汪,原是川北红军,在岚安保卫战中负伤,队伍走后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留了下来,在这里落脚。老人没有多讲当年的战斗历程,倒饶有兴致地聊起他的“百草园”来。多年来,老人踏遍四山寻百草,终在他的陋室前,特地辟了个小园子,伴着大渡河的涛声,试种起中草药来。如今他的园子中,已种有柴胡、牛夕、黄草、丹皮(山牡丹)、紫苏、金银花、麦门冬,还有好些个笔者叫不出名的。趁他兴头上,笔者问:你咋个不种点天麻?老人说:天麻那东西可是“神物”,从老林中把它“请”下来,可就是不跟我坐,一转眼就跑了,连个影影儿也找不到。这玩艺儿可是味好药,早晚要叫它在我这园子安家。其实它并不神,只可惜此刻老人还不懂科学,据说天麻伴谜环菌而生,离了这就活不成,很快便化成一泡水流走。从这里,笔者看到了一个老红军深埋胸中的那颗“济世救人”的心。他不正是位坚持不懈,在古战场上播种新绿的有心人么?!(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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