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敏 康定,梦开始的地方,一切是那样特别,冬雪也不例外。 夜来了,四周很静。屋子里很亮,电炉丝泛着红红的亮光。子时将至,夫仍未归。“唉!”我失望地看着街灯映衬下晶莹透亮的雪花,将煲好的排骨汤放到电炉上,猪肉的浓香味缓缓弥散开来。 “咚”,门锁轻微的转动声打破了许久的沉静。“回来啦?”我问。“嗯,刚换班。”夫说。“爸爸!”女儿笑嘻嘻地接过他的公文包,一路欢歌跳进厨房里。霎间,两三盘荤菜、四五样素菜欣欣然跳进汤锅,轻纱般的蒸汽像一条柔柔的银飘带,轻抚着温馨四溢的屋子。此情此景,宛若多年前的除夕,只是地点、人物不同罢了。 那天,太阳醒得特别晚,快晌午了才慢吞吞地爬出云层。光秃秃的梨树矗立在房前屋后,落下干瘦的影子。一缕缕青烟从瓦房里飘出来,肆意飞舞。许久,阳光终于穿过木窗棂,12个小光柱极不情愿地落到我家小黑屋的泥地上,眨着浑浊的眼睛。 “秀儿,喂鸡去。”父亲吩咐我。“嗯。”我端着青菜跑出屋子。栅栏里,依偎在墙角晒太阳的鸡仔们扑腾起来,叽叽欢鸣,拼命抢吃。“哈哈,饿了吧?”我边给它们喂青菜边问。“唧唧,唧唧......”“你们也饿了啊?”我举起一片青菜叶子,朝着停歇在干枝上的几只喜鹊傻乐。一阵寒风吹来,刮脸又刺骨,一会儿就把我们撵散了。 “今天你有新衣裳穿,就像这样的!”父亲有些高兴,指着从外面捡回来的旧画报中的小女孩说。“嘿嘿嘿,好安逸噢!”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画上的小女孩,一个劲儿傻笑。她很漂亮,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红樱桃般的小嘴,胖胖的小手,穿着崭新的大红圆领灯芯绒上衣、蓝布裤子和花布鞋,系着红色蝴蝶结的两个羊角辫很调皮。灶火很旺,映红了我们的笑脸。我把画报盖在脸上,对准那些小光柱,忘形地唱起山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