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昌平 我们对《康定情歌》的四段歌词进行一个粗浅的分析,该歌前三段唱的就是张大哥爱上了李大姐,爱她什么呢?一是人才好,二是会当家,这三段,意思连贯,一气呵成,爱情双方都是特定的对象。可到了第四段,意思不一样了,不是张大哥爱李大姐了,而是任我爱,随你求了,这不仅从思维逻辑上讲不起走,就是从当时康定人的道德观念上也是讲不通的。 当时,康定群众的思想还远没有这样解放,这种自由的爱不要说公开唱,就是私下想也是不允许的。这只能说明《康定情歌》前三段的创作与第四段的创作绝不是同一个人,第四段一定是深受《婉容词》影响的文人后来添加的。 谁添加的呢? 既然已经说了不是康定普通的老百姓,那就是那位将这首歌传唱给吴文季的,参加过远征军的康巴人?但仔细一想,有可能吗?他就是一个一般的军人,而且是战争年代,他有那个闲情逸志吗?如果是江定仙添加的,那江定仙在“江序”中一定会说明,甚至在后来的日子中都可以出来说明这事,但是到江老去逝,他都没有说他添加了这段歌词,可见这段歌词就一定不是江老所加了。 但是喻宜萱第一次从江定仙那里拿到的《中国民歌(第一集)》上的《康定情歌》就已经是四段体了,白纸黑字,铁证如山。那会是谁添加上去的呢?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吴文季了,是他从康巴军人那里收集到这首歌后,感觉这首歌意犹未尽,于是加了这么两句。他是最有条件加这两句的人,一是因为他热爱民歌,二是因为他也是那个年代的学生,相信他对红火一时的《婉容辞》也是极为熟悉的。大约这两句在当时文人中太过熟悉的原因,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直到今天,我们才发现这个问题,但为时已晚,能够说得清楚这个问题的人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事情的真象是否就是我推理的这样?不得而知。但《康定情歌》的第四段是后来文人加上去的,却是不容置疑的了。 吴文季对《康定情歌》的贡献终于在他去逝40年后,得到了当地党委、政府的完全认可,也得到了情歌故乡――康定的认可。2006年是吴文季收集《康定情歌》60周年纪念,在他的老家泉州惠安举行了隆重的纪念活动,当地的人民为他修建了一座“吴文季音乐厅”。在音乐厅的大门处,一座吴文季身着军装的全身雕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音乐厅大门上方是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著名的作曲家徐沛东先生提写的厅名。 时任中共福建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福建省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主任朱清还在《泉州日报》上撰文,不仅充分肯定了吴文季的成就,还上升了一个层面,提出“努力创作新时代‘海西情歌’”。 他在文章中说:“中华民族素来喜爱音乐,创作了无数具有浓厚生活气息的民歌。发表于1946年的《康定情歌》是中国民歌中最优秀的代表作,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全球最具影响力的十首民歌之一,推荐给世界各国。在福建民间,《康定情歌》早已家喻户晓、广为传唱,只是在近些年,人们才知晓《康定情歌》的采编者叫吴文季。吴文季是福建泉州人,1918年出生于惠安县洛阳江畔,他成长于斯、奉献于斯,1966年逝于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一段传奇性经历,让青年时期的吴文季与中国大西北结下了不解之缘,成就了《康定情歌》。 我是今年10月初从福建电视台综合频道《溜溜的岁月》节目中,首次了解到四川康定人民长达五年时间寻访《康定情歌》采编者的过程以及采编者吴文季的生平。我不禁被有关《康定情歌》与吴文季的故事所感动!作为福建宣传文化战线的一名工作者,我为福建曾有吴文季这样一位杰出的音乐家而兴奋不已,也感佩康定人民对吴文季的有情有义。” 最近,我又反复读了福建作家张玉春写的《泉州湾上一朵溜溜的云》这篇纪实性报告文学,该作品刊登在2004年的《人民文学》副刊上,文中翔实而动情地叙述了吴文季曲折而不凡的艺术人生。副刊编辑在对这部作品的点评中感叹:“人生最可贵的是情感的真实,而该作品情真意切,荡气回肠,读后令人心律失常。”两年后读此作品,仍令我止不住泪往心流,感慨万千。去年12月中旬,我专程到惠安洛阳对吴文季的生平和事迹作实地探究,瞻仰了吴文季故居,到吴文季墓上敬献了鲜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