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过一片又一片其他部族控制的肥沃土地,于公元三一三年,到达今天的甘肃临夏一带,在地广人罕的大西北落地生根了。三一七年,吐谷浑立国,拓疆万里,统治了青海、甘南、川西北的羌、氐部落。完成了夙愿的吐谷浑,终于可以不再一次次迁徙,他面向东方,安安静静地长眠在自己建立的王国里。 吐谷浑的孙子叶延继位后,为纪念祖父的功德,遂以吐谷浑为姓氏、国号和部族的名称。吐谷浑——这个草原王国,于三百多年后,才在隋唐的先后重击下,国势逐渐衰微,被后来崛起的吐蕃人所灭。吐谷浑人随之分流,一部分归隋唐后的契丹、蒙古族,一部分融入汉族和其他民族,一部分纳入吐蕃,而留在青海的吐谷浑人,有学者认为即是土族的先民。 五胡十六国,是北方马背民族驰骋的时代。鲜卑、匈奴、羌、氐、羯等少数民族,呼啸着你来我往,相继粉墨登场,先后建立了十六个小国家,控制着东起山东,西至新疆,南到淮河流域以北广大地区。而吐谷浑的草原王国,是十六国之外又一个颇具影响的少数民族政权。 吐谷浑和慕容廆,都是北方大地的开拓者,都具备开国君主的一切特质。慕容廆文功武略,开疆拓土,为鲜卑人首度跨上历史大舞台奠定了基础。而吐谷浑襟怀远大,善于审时度势,他不囿于一时一地的胜负得失,在长达三十年的迁徙中,壮大了族群的实力,筑起了建国立业的基石。 如果将公元二八四年慕容廆任首领作为前燕建立之年,前燕只经历四主,共八十六年,便被前秦所灭。而吐谷浑却在八难九阻中走到青藏高原,在西羌故地立国,历经三百五十余年。 史家如此评说:浑与廆是连枝的兄弟,共生于偏远地带,他们为了子孙后代的发展,都不同程度地改变了本民族的习性而迎合华夏文明,并先后立业建国。然而,慕容廆心胸狭窄、虚伪诡诈,其权位只传了数代便亡国了;吐谷浑宽宏大度,为了立国,历尽艰险,吃尽了口头,但是却能把宽容敦厚的秉性传承下去,造福子孙后代。 慕容廆晚年时从儿孙们的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他岁暮击节吟唱阿干歌,即是对兄长的思念,也是对子孙的警戒。 慕容氏入主中原后,把《阿干之歌》等早期民歌纳入宫廷音乐之中,使之成为独具鲜卑民族风格的鼓吹大乐。据说《阿干之歌》的歌词直到解放前,才在甘肃兰州一带的阿干镇被发现。 阿干西,我心悲, 阿干欲归马不归。 为我谓马何太苦? 我阿干为何阿干西。 阿干身苦寒, 辞我大棘住白兰。 我见落日不见阿干, 嗟嗟!人生能有几阿干! 对于这首诗,一千六七百年后才发现的《阿干之歌》,专家或存疑,或肯定,莫衷一是。 看来,至纯至真的歌声会穿越时空,超越生命;会永载史册、流芳人间。 (全文完) |